对于早年的赵白圭来说,有机会将南楚版图扩大,自然是极好的事情,本有可能的事情,却被人拒绝,自然想不清楚,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也是正常。
顾泯说道:“彼岸之地,有太多秘密,或许金阙之上,那个地方的意义,更大于成为天下共主。”
“可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金阙之上才知彼岸之真相,可金阙之上,却又不会留在世间,所以这个世间的人,怎么都不知道彼岸之详情。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老臣早已经不怨恨当初陛下的抉择,南楚要拿天下,其实不必非要陛下一人扛着一座国去走,如此自然走不远,况且不是已经有例子摆在眼前了吗?”
大祁王朝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例子,一位大祁先帝,让大祁王朝如此繁荣鼎盛,没了他,也就是迅速衰败。
一国之兴亡,在一人身上,代价便是当他离去的时候,上下都不会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顾泯点头道:“如今老大人再度出山,心志未变?”
赵白圭斩钉截铁,“自然不变。”
老人话锋一转,“再看这天下,有哪一个比陛下更适合做天下共主的吗?”
顾泯来不及说话,老人就自顾自的说道:“做皇帝,手要硬,但心不该太硬,以仁爱之心去看天下百姓,他们活得很累,其实最不该负。即便盛世,天底下的百姓,无非也就是吃得饱饭而已,可就是这样,他们便对上位者感恩戴德了,如今可爱的百姓们,如何忍心辜负?”
顾泯点点头,这句话他完全赞同,若不是自己之前也有如此想法,也不会如今这般为难。
“老臣听闻,陛下之前不愿复国,也是因为舍不得南楚百姓死于战场之上,但老臣以为不然,陛下不复国,哪怕没有这场大乱,南楚百姓仍旧之是勉强饱腹而已,在大祁,他们始终是外来人,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活下来了又如何,整天的闲言碎语和欺辱,他们没个人样,而有了自己的国,他们即便过得再差一点,也会觉得心里没那么苦的,再说了,陛下难道不会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吗?”
赵白圭看着顾泯的眼睛,缓慢说道:“陛下要做的,其实正是他们需要的,死几个人算什么,他们虽然不愿意,但和有个国来比,不是大事的。”
顾泯听这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之前好些认知,其实都是他以为,而并不是那些南楚百姓的真实想法。
顾泯问道:“南楚一统天下,南楚之外的百姓,岂不是昨日南楚的百姓?”
赵白圭摇摇头,“不一样的,南楚的百姓经过磨难,只要上面好好引导,他们会接纳外面的百姓,而陛下和梁照不一样,陛下有仁爱之心,对这天下,不会和梁照那般无所谓,老臣在这里问一句,若是有朝一日,南楚一统天下,天下百姓都是陛下之子民,那若是有难,陛下难不成不管?”
顾泯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是朕的子民,那外人便欺负不得,谁也不行!”
赵白圭欣慰的笑道:“就是这样了,陛下如此,老臣很放心,老臣相信,陛下会是南楚历史上,最为了不起的一位帝王了。”
顾泯苦笑道:“老大人今天给朕戴着高帽子,真的让朕有些惶恐。”
赵白圭哈哈笑道:“陛下不着急,现在有老臣这帮人帮陛下干着,不着急。”
顾泯也不好在说什么,不过和这位老大人一番长谈,天色渐明,外面已经有了些天光,赵白圭站起来告辞,顾泯将其送猓还想再送,赵白圭便摆摆手,“陛下如今是南楚的皇帝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地善良这没问题,但是在外,莫要失了帝王之仪,就送到这里便可。”
赵白圭再次大礼拜别,顾泯这次站在原地看着,并未再送。
等到老大人消失在眼前之后,顾泯才转身回到御书房,没过多久,老宦官端着茶水进来,把茶杯放在桌上的时候,老宦官轻声提醒道:“陛下,监正大人来了。”
顾泯点头道:“宣。”
……
……
南楚虽说是南边的一座小国,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衙门一直都有,钦天监为历代南楚皇帝推测国运,考证星象,也不知道说对几次,但是衙门却一直都在。
之前钦天监在南楚一直不受人待见,是因为历代监正都是普通百姓,读过几本勘探星象的书,知道一些天象变化,却没有真材实料,故而往往推测不准,虽说并未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不管是历代南楚皇帝,还是朝中诸公,都不是太在意。
只是如今南楚再复国,这钦天监的监正换成了货真价实的修行者,而且对这方面,仍旧研究,这个衙门才彻底让顾泯上了心。
前几日他特意去找过那位监正聊了很多,到了后来,他给那位监正留下难题,说是有办法便来找他,结果小半个月之后,那位监正终于来了。
猓穿着一袭青衫的监正大人,缓慢的走了进来,身材瘦削的监正大人来到御书房里,跪下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叩见陛下。
顾泯喝了口茶,看了一眼面前的监正,狐疑道:“苟大人,你这多少天没闭眼了?”
名为苟望的读书人,其实出自崇文楼,也算是个读书人,只是他研究的方向却不是那些圣人学说,而是那些个天象占卜之类的东西,也好在崇文楼里该有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