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承旨姜敬悄步走过来,躬身在他身前,道:“相公,为何叹气?”
苏颂瞥了他一眼,道:“吕大防做的过了。”
姜敬看着苏颂,犹豫再三,还是道:“其实,下官不明白,为什么相公不劝阻官家。天下人苦所谓变法久矣,对王党深为痛恨,相公为什么不表态?”
实则上,所谓的‘变法’,历来都是少数人的事情。历史上的变法者,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
声名尽毁,家破人亡,几乎无一例外。
苏颂望着宫外的天色,少有的感慨道:“当初司马君实要尽废新法,我与他争论过,但他丝毫听不进去。王介甫并非一无是处,而今毁之过甚了。”
这种看法从元祐初到现在非常多,姜敬不奇怪,道:“那,吕相公到底是为什么?他这么做,肯定会激怒官家,后果难料。”
苏颂这次忽然的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家国天下事,生前身后名。王介甫不顾,他得要。”
姜敬细细琢磨着这句话,若有所悟的道:“谢相公指点。”
在姜敬看来,苏颂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王安石改革变法,是为了家国天下,为了革除大宋弊政,长盛久安,不顾生前毁谤,也不在乎身后荣辱,甚至是史册上的评价。
但吕大防不一样,吕大防既要活着时候的清望,也要死后青史留名。
‘或许,也在怕新党之人清算他们吧……’
姜敬心里自语。
姜敬猜测,吕大防以及他的那些人,也是怕‘新党’上台后,会像他们对付‘新党’那样对付他们。
姜敬这样想着,不自禁的转向垂拱殿方向。
吕大防等人这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面对汹涌澎湃如巨浪的飞飞你朝臣,官家会怎么做?会像神宗皇帝一样退让吗?
‘这是最后的相争了吧?’
姜敬暗道,这一次之后,要么官家退让,放弃变法之念;要么,吕大防等人彻底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