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已经看过成都府路的备战情况。
吕惠卿确实是一个帅才,在朝廷的支持下,尤其是‘绍圣新政’的大框架下,吕惠卿进行了颇为大胆的改革与集权,军队不再是散乱不堪,颇为纪律严明,比过往气象好了不好。
对于带兵的将领,大宋立国之初,就进行了严厉的控制,严厉到什么程度,就是没有主官,所谓的‘将不识兵兵不识将’!
现在,当今官家大胆放权,给予了边关将领足够的权力。
林希虽然是‘新党’,可对这样大胆的放权,心里也是有不安的。
不过,纵观全国,还没有出现那个有不臣迹象。
成都府路,吕惠卿官职的全称是‘成都府路行军经略使’,负责领军。而对应的是‘成都府路行军总管’,负责统军。
大宋军制改革,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以文辖武,以武制文’。
林希与吕惠卿两人,漫步走着,说着话。
对于吕惠卿的话,林希面色一直漠然,道:“你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吕惠卿看着林希的侧脸,沉吟片刻,道:“下官认为,开春不宜讨伐,须等夏秋。”
“理由。”林希道。
吕惠卿道:“吐蕃势力,盘根错节,地形复杂,未查明之前,不宜出征。再则,成都府路的军队,还不足以应对大战,再有‘三国联军’在前,他们有攻势,当前,下官认为,须以守为攻,择机而战。”
林希停住脚步,道:“你们这些在外将领,有的爱惜羽毛,有的坐军观望。有的是怯战,畏战,而你吕惠卿,顾忌的,比朝廷还多。”
吕惠卿没有说话,他不是一个在外将领,也曾是拜相,朝廷中枢的大人物!
林希转过头,看向他,道:“讨伐吐蕃,是朝廷大计,不可拖延。你必须出战,而且必须胜!同时,折可适也会对李夏施压,为了对付辽国,朝廷需要集中力量与精力!是以,吐蕃,李夏,必须要将他们打老实了!”
吕惠卿忍不住了,抬起手道:“林相公,下官始终认为,朝廷的对外,太过冒险,如要改革,必须缓和与辽国的关系。内忧外患,无休无止,会出大事的!”
林希神情严肃,道:“所以,必须要确保外部的宁静,才能专心变革。边境的宁静,不是靠妥协退让,是打出来的!这一点,是官军,朝廷一致的想法!吕惠卿,我再次严正的告诉你,如果你能打,就打,不能打,朝廷会立刻调折可适替换你!”
林希的话,已经十分直白,直白的露骨。
吕惠卿是从皇城司被放出来,戴罪立功的。
如果他不能戴罪立功,那就只能回皇城司待着!
吕惠卿神情变了变,最终还是抬手道:“下官领命。”
林希以及大宋朝廷,是不会怀疑吕惠卿的能力的。但这个人,必须给足压力,否则就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林希审视了他一阵,没有再说,径直走向马车。
他的侍卫立刻围住马车,四周的骑兵也跟着。
上百人的车队,在官道上慢慢行驶,开始转向京城。
吕惠卿看着林希马车渐走渐远,眉头不禁拧起来。
他原本以为,林希这种理性的人,会顾虑他的想法以及成都府路的实际情况,为他在朝廷说话,转圜,拖延时间。
现在看来,朝廷的态度是一致的,坚定的,不容他拖延。
“真的是变了。”
吕惠卿默默自语。
如果是以往的朝廷,他这样说,多半就真的拖延了过去。
林希坐在马车上,道路有些不好走,但他还是在看着转来的公文。
吏部事务繁重,转过来的,就是需要林希亲自批复的。
林希看着,心里想的还是成都府路的事。
吕惠卿的态度,他能理解,但他不能允许这种态度的持续,所以坚定的表达了态度。
“看来,得多做一些准备了。”
良久,林希自语。
吕惠卿的态度有些消极,若是他不用心,或真可能遭致败事,那可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助长李夏,辽国气焰,大宋将陷于被动。
林希思索着一阵,又想到了江南西路。
对于江南西路,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再怎么乱都不会有大乱子,就看宗泽等人能做到哪一步了。
“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样了。”
林希又忍不住的想到了汴京城。
江南西路的封禁,是前所未有的事,哪怕有匪盗袭城这样的理由,也不足以说服所有人,弹劾,攻讦之声必然充斥朝野。
朝廷,政事堂,与官家必然压力如山!
在林希回京路上的时候,苏颂已经先一步到了。
而迎接他的,居然是当朝大相公——章惇。
汴京城外,三里亭。
苏颂与章惇对坐,两人是老相识,一前一后的大相公。
两人到底有许多相似的履历,比如,都任过枢密院副使,在地方,三司使,甚至于被流放的地方,都有重叠。
别过不久,两人再次相逢。
苏颂看着章惇,脸角更加消瘦,两鬓有白发,双眼疲惫,更显凌厉。
面对着这张比以往更加严肃的刻板脸,苏颂笑着道:“你的眉头,比以往翘的更多了。”
章惇坐的笔直,道:“我原本属意王存担任咨政院院正。”
苏颂道:“王存的能力,魄力都不足,眼界,心胸也不够,他不是你的对手。”
章惇的道:“我有三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