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也不赞同所谓的‘新政’,更不想被人当枪使。
崔童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还有其他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启程去洪州府了。”
左泰连忙站起来,道:“府尊,您不能去啊。我可听说了,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巡抚衙门那边已经说了,将会对江南西路的官场,进行重大调整!”
许中恺道:“府尊,抚州府不能没有您,您这一去,我们可怎么办?”
荀杰一脸肃色,道:“府尊,现在洪州府已经变天,整个江南西路都在看着我们抚州府,若是您做的不当,怕是……清名有碍啊。”
现在大宋士林间,依旧是‘反对新政’占据多数,如果有人转换立场,‘支持新政’,就是‘清名有碍’,千夫所指了。
崔童不以为然,他不在乎什么‘新政’不‘新政’的,他只想保着他的官位,这样他才能有身份有地位,继续他的悠闲生涯。
崔童索性直接站起来,道:“你们怎么考虑,是你们的事情,实在不行,我就换个地方。”
崔童扔下这一句,就走了。
留下的四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崔童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
四个人相互看着,神情有些不好看。
没有崔童出头,他们这些知县能怎么办?
他们也听出来了,这怕是崔童的真实想法。
为官几十年了,想要调去别的地方,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四人没在这里多说,出了抚州府府衙,四人来到一处酒楼包厢。
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刚才还很想大吃一顿的四人,这会儿完全没有胃口,筷子一动不动,几乎是一样的表情:面沉如水。
好一阵子,作为抚州府治所知县的左泰,轻叹一声,道:“朝廷去年将那些安抚使,招讨使,节度使都给撤销了,若不是如此,我们也不至于要亲自跑来跑去……”
其他人三人一同的点头。
以往的大宋地方,各种制衡也是层出不穷,比他们大,有实权的比比皆是。至少,转运使就更有实权。
另外,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算是各县主官,只是‘代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崔童不肯出面,我等位分不够,说不上话。”荀杰拧着眉说道。
实际上来说,他们位分不够是一方面,根本上是,他们不想出这个头。
许中恺看向三人,道:“请一些宿老,出来说说话?”
所谓的宿老,就是各种致仕,退休的官员,他们有威望,也有人脉。这样的人在抚州府,还是有不少的。
左泰摇了摇头,道:“没用。现在的问题是,那巡抚衙门要推行‘新政’,我等不说能不能阻止,我现在担心的是,我等能不能保全。”
许中恺一直沉默,这会儿说话,道:“从目前的情势以及各种风声来看,巡抚衙门撤换江南西路绝大部分知府,知县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我等要有所准备。”
“哼,”
崇仁县知县阎熠冷哼一声,道:“撤换了我们又能如何?谁会真的答应那所谓的‘新政’,太祖定制,太宗定策,这是祖制,是安邦定国的根本!奸臣乱国,没人会答应!”
其他三人看了他一眼,再次陷入沉默。
虽然现在绝大部分人反对‘新政’,可是‘新党’当政之下,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改头换面,登高疾呼,要求变法,力图革新。
又过了好一阵子,左泰看向其他三人,道:“其他暂且放放,当务之急,是那宗泽的召令,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宗泽要开大会,召集了江南西路所有府县的主官。
是人都能看明白,这是这位新巡抚甄别‘自己人’的手段,去了未必能飞黄腾达,可不去,就要被记恨上了。
阎熠神情犹豫,道:“我听说,那南皇城司正在四处抓人,已经派人去了我崇仁县。”
他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大宋官场那是盘根错节,绕几个人,不是亲朋就是好友,这江南西路也是一样。
楚家以及那么多士绅在洪州府作威作福,与邻近的崇仁县不会没有一点牵扯。
阎熠不止怕他治下的士绅被牵扯,也怕他一去不返。
因为,被抓到士绅中,有一个是他的妹夫。
许中恺原本最为沉默,此时不得不接话,道:“楚家有个女人是我的妾室。”
众人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大户人家的‘女儿’特别多,彼此联姻也属正常。
可许中恺这么一说,就等于也是不要去了。
“荀兄?”
左泰看向最后一个没有表态的荀杰。
荀杰表情不动,故作思索的道:“去与不去,利弊未知,我们不妨在与其他府县联络,看看他们的态度。到底是……法不责众。”
左泰深深的看了眼荀杰,我隐约察觉,这荀杰态度有所软化,似乎……想去?
左泰即便猜到,也拿他没辙,但两人不去,另一人犹豫,反倒是他难以决定了。
真要不去,那,至少,他这个知县是没了。
‘要不,想想办法,调出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左泰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又有些后悔,没有早日决定。
当初贺轶来的时候,被洪州府死死困在,他还不以为然。
宗泽带着虎畏军来了,他有些不安,倒也算镇定。
直到南皇城司大肆抓人抄家,他才真正的慌起来。
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