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有个巡检司官服的差役,来到朱勔身边,欲言又止。
朱勔脸色一板,喝道:“公公是外人吗?有话直说?”
李彦立着不动,好似没听到。
那差役犹豫了下,道:“巡检,那陈家说,愿意出五万贯保命,请巡检放他们一马。”
朱勔看向他,道:“是私下给的?”
“对。”那差役说道。
朱勔余光瞥着李彦的后脑门,闪烁片刻,道:“好,告诉他们,准备好钱,七送到我宅子,其他的分给兄弟们。他们陈家就没事了。”
“是。”差役听着,应着快步离去。
李彦双手抱在身前,臂弯架着浮尘,听着朱勔毫不掩饰,赤裸裸的话,表情很是满意。
一直到大中午,一干人休息,吃饭的时候,朱勔才与李彦道:“公公,差不多了,我该回去禀报了。”
李彦已经彻底相信李彦了,这个人,与他是一路人!
“去吧,晚上一起喝酒。”李彦笑眯眯说道。他是内监,晚上活动被极大的限制了。
“好。”朱勔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楚家大院。
李彦不当回事,继续抄捡楚家。
他不仅是在抄捡楚家,同时还在对那些宾客进行审讯。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这些敢打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朱勔离开了楚家大院,一路上表情不动,直到一个转角,确保没人看见他,这才拧着眉,长吐一口气。
这李彦,给了他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人贪得无厌,缺点十分明显。可又心狠手辣,眦睚必报。
关键是,这李彦的身份特殊,属于官家的近人,谁敢得罪?将来,谁有知道他能爬到什么高度?
李彦缓了一会儿,心里满满计较着,快步走向洪州府府衙。
这会儿,宗泽与周文台,刘志倚正在商量事情,同时,他们也在等朱勔。
“见过巡抚,二位参政。”
朱勔来到巡抚衙门,十分恭谨的见礼。
宗泽,周文台,刘志倚静静的看着他,表情有些严肃。
朱勔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一夜没个回话,加上,李彦刻意散播了一些消息,三人起疑一点都不意外。
朱勔肃色抬手,道:“李公公,总共给下官,一座宅子,二十万贯钱,另外,还有一户李姓人家几万贯,以后,怕是还有不少。下官都已登记造册,请过目。”
朱勔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册子,递向前。
韩征宜在一旁看着,有些异色。
宗泽,周文台,刘志倚三人,不由得余光对视,这朱勔的反应,令他们很是意外。
宗泽没有接,也没让人接,淡淡道:“为什么?”
朱勔抬着手,一脸正色,道:“下官初来乍到,不知深浅。李公公太过强势,下官抗拒不得。但下官深知进退,既想要行大事,也懂惜身。”
刘志倚这时冷着脸,道:“你可知道,你的作为,令我们很不高兴,洪州府的大佬,已经为你预留了一间。”
朱勔面不改色,道:“下官知道。但下官无从选择。如果下官所为,令三位上位不高兴,下官请辞,打道回京。下官的理由,会是家中有事,与三位以及江南西路的事无关。”
韩征宜越发惊疑,这朱勔……考虑的还真是周全。
周文台不喜欢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哪怕这朱勔做的‘坦荡’。
他看了眼宗泽,刚要说话,宗泽抢先道:“他给你的,你都接着。接下来,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本官还是那句话,分寸,把握,你自行拿捏。去吧。”
周文台愣住了,刘志倚也诧异,这与他们之前讨论的不同。
朱勔第一次面露异样,哪怕很快遮掩过去:“是,下官告退。”
宗泽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走远,与周文台,刘志倚两人道:“这是一个小人,明明白白的小人。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我观这个人,比李彦更懂分寸,并且,更有野心。”
周文台与刘志倚隐约明白了宗泽的意思。
这个李彦,或许也将是打破僵局的人物。
只是,周文台想的更多。
‘更有野心’。
周文台琢磨着这句话,李彦是內宦,前途有限,但这个朱勔不同。
天色渐亮,楚家被抄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洪州府,以更快的速度,向四周辐射。
沈括等人悄悄的客栈刚落脚,当晚看到一队队衙役,还有骑着马的南皇城司司卫奔突不止,来来去去。
早上,洗漱好的沈括站在窗边看着,暗自摇头,道:“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国子监与太学,还是选在河边或者湖边,远离城府比较好。”
王之易站在他边上,听到这里,突然说道:“祭酒,今年的恩科还有一个多月,南贡院来得及吗?”
大宋朝廷要在江南西路建立的学政机构,除了南国子监,南太学,还有一个供士子考试的南贡院。
沈括关起窗户,道:“多半是来不及了,不少士子已经到了京城,更多已经在京城不远处了,明年再说吧。对了,这几天,没事别出门。”
王之易似还有些担心,道:“真的不见见当地的官员吗?”
沈括轻叹了口气,道:“这几天,他们怕是会很忙,没空理会我们的。我们也安心做点事情,少些应酬吧。”
王之易同样不喜欢官场上的阿谀奉承,虚情假意,点点头。
沈括两人说着,就要转身下楼,突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