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攸行礼后,跟在赵煦身后。
赵煦与孟皇后有意散散步,所以走得很慢。
“朕这一次,会带豹骑军,开封城里的诸位尚书几乎都出京了,”
赵煦踱着步子,慢慢的思忖着,话语也很慢,道:“京里只有章相公坐镇,开封城四周的军队也被抽调一空,只有新兵营训练营的六千人。路线你看过了?”
楚攸面色黝黑,双眸冷静,道:“是。从陈桥镇出发,在秦凤路瓦梁寨,最远是土升堡,再远,枢密院那边不答应。”
赵煦听着‘土升堡’三个字,忽然脸色有些怪异。
在后世的明朝,那位幼年继位的英宗小皇帝为与太后争权,宠信宦官,带着文武百官御驾亲征蒙古,在土木堡大败,甚至成了俘虏。
那时的明朝是第四代,还在强盛时候,由此迅速转为衰败。
与赵煦现在的情形,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
孟皇后瞥着赵煦古怪的神色,轻声的说道:“官家,枢密院的相公是担心再远不安全,并不是有意冒犯。”
赵煦没说话,心里还在感慨‘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哪怕朝野相阻,又有这古怪的‘相似地方’,赵煦依旧没有动摇,道:“按计划行事,三天后,颁布御驾亲征诏书,任命枢密使章楶为主帅,各路经略,总管通力协作,这一战,我大宋必胜!”
“是。”楚攸道。
“领旨!”陈皮说道。
他们?都是要随驾出征的。
孟皇后双手抱着小腹?双眼极力的掩饰着她的担忧。
赵煦尽收眼底,没有解释。
这一战?他必须去!
除了‘必胜’的要求外?赵煦也需要凸显他的存在,鼓舞大宋军民士气。清扫大宋百余年的颓靡?软弱的气氛,须他这个皇帝带头!
一个强盛的帝国?须有一个强势的帝王?深宫里的小皇帝,早就不出强大的国度!
鸿胪寺。
随着宋朝这边越来越无法掩饰的大战举动,本来‘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萧天成?现在反而忧虑了。
他身前站着那精壮年轻人?一脸的愤恨,道:“侍郎,那李夏的太后实在太过嚣张,屡屡冲撞我大辽不说,居然还敢擅自开战?不可饶恕!”
萧天成对那个越发跋扈的梁太后同样心怀愤怒,宋朝这边眼看就要压住了?偏偏那梁太后再次兴兵,让宋朝想隐忍都不可能!
宋夏打的再激烈萧天成也不在意?问题在于,辽国现在需要李夏在西北方向牵制叛军?甚至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李夏派兵协助剿匪!
李夏将兵力抽走?西北大空,不是凭白给那些叛匪机会吗?
萧天成脸色有些阴沉,道:“你说错了。李夏确实出乎意料的发兵,但宋人也不是手脚慌乱,你仔细看看,他们的动作,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一样,开封城毫无波澜,宋人朝廷里更是没多少杂音!”
年轻人登时一激灵,道:“这么说来,是宋人非打这一仗了?”
萧天成默默点头,道:“看来,我们是阻止不了了,得想其他办法。”
宋夏一方面是蓄势待发,一定要打垮西夏,争取外部的环境可控。而西夏,是在宋朝的计划,一而再的被激怒,发大军而来。
到了这种时候,双方决然没有罢手的可能。
精壮年轻人一脸不好看,苦思着道:“侍郎,既然没办法阻止,我们还得尽快想办法回去,将消息禀报朝廷与陛下。”
萧天成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应。
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上次那章惇见他,给了他极大的压力,他有种感觉,但凡他企图离开开封城,就可能身首异处!
‘看来,宋人是看透我大辽虚实了。’萧天成心里有些沉重。
他们确实分身乏术,否则不会有他这一趟,夏人虽然狂妄自大,但还算动作可以预判,不让人那么担心。倒是宋人这边,给人一种云里雾里,难以摸清的古怪感觉。
并且,宋人渐渐的有穷兵黩武的迹象!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是我大辽吗?’萧天成近来心里总是不自觉的冒出这个想法。
但这个想法有些荒谬,自从澶渊之盟后,宋人就彻底放弃了幽云十六州的妄想,几十年来不敢兴刀兵。
精壮年轻人见萧天成沉默不语,等了一阵子,又道:“侍郎,咱们不能等了。”
宋人这边磨刀霍霍,他们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回去。
辽国国内忙于剿匪,南院大王差点覆灭,根本抽不出足够的兵力威慑宋人。
萧天成心头沉重,道:“你想办法,将消息传回去,要尽可能隐蔽。我明天想办法再去见见一些人,探一探他们的根本想法。”
年轻人顿时不满,道:“侍郎,那陈浖收了钱,转头就不见我们了,想从他嘴里掏出东西,怕是不容易吧?”
萧天成嘴角冷笑,道:“我的钱哪那么好拿!我准备了一份信,到时候找个人,送到宋人御史台。他们现在不是在搞‘权责明晰,追究到人’吗?我就看他们到底是真是假!”
年轻人顿时大喜,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一个小厮模样的快步跑进来,在萧天成耳边低声道:“侍郎,他们来势汹汹,小心!”
萧天成双眼阴沉,面无表情,静静的等着。
宋人现在胆大包天,又在宋地,萧天成深谙‘礼’字。
来人是霍栩,他来到桌前,打量萧天成一眼,冷笑道:“萧侍郎,走吧,大相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