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惇走后没多久,太学以至于开封府内,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争论的焦点就是章惇该不该杀辽使。
支持的一方,认为杀的好,大宋不可欺,辽国也没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没打过。
反对的一方,则认为章惇脾气太刚烈,应该懂得隐忍,暂时忍耐,先答应了,完全可以等打败夏国再说。
双方争吵不休,舆论不止没有一面倒的指责章惇,反而支持的稍微占了点上风,尤其是以太学为主的士子,几乎是全力支持章惇,四处游走,慷慨而谈。
这些声音由下而上,逆流到那些六部等的高官身上,不自觉的减轻了他们的压力。
工部。
尚书值房。
王存正在写奏本,不止是章惇擅杀辽使这件事,将章惇入仕以来,甚至是未入仕,儿时的各种传言都搬上了奏本,洋洋洒洒千言,对章惇进行了全方位的抨击。
他身前站着工部的两个侍郎,二人面沉如水,没有说话。
否管外面舆论怎么说,章惇擅杀辽使,这件事不能这么轻巧的放过!
“尚书!”
王存正写着,王存值房里的主事快步冲进来,急声道:“户部那边的消息,据说,户部要削减全国官吏的俸禄,几乎是对砍。”
“什么!”
王存笔头一顿,猛的抬头。
二位侍郎看向他,表情更像要吃人!
削减官吏俸禄可不是小事情,全国近十万大小官吏,他们要是不满,那引起的不会是小动静!
“为什么?是章惇的主意吗?”左侍郎怒目圆睁。
主事有些忐忑,道:“不清楚,我只是得到消息。据说,户部那边正在做预案,具体怎么削减,还没有定论。”
右侍郎冷笑一声,道:“当初王安石就这么干过,闹的天下大乱,而今又来,变法派是觉得我大宋还不够乱,非要闹得亡国才肯罢休吗!?”
王存怒容满面,低头飞速写好奏本,站起来就道:“我进宫去见官家。”
左侍郎连忙道:“尚书,这件事,官家未必知道,如果是章惇他们属意,官家可能也不容易干预。”
右侍郎沉声道:“除了官家,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左侍郎目光闪烁片刻,没有说话。
作为朝廷的高层,对于‘新法’的内容,其实是心知肚明。或许大部分出自于变法派,但很多内容,来自于宫里那位越发不动声色的官家!
右侍郎陡然醒悟,看向王存。
如果削减俸禄,是官家的主意,那王存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王存也想明白了,神色变化一阵,默默又坐了回去。
他看着手里弹劾章惇的奏本,脸色越发不好看。
左侍郎,右侍郎等人好像冷静了下来,王存手里的那道弹劾奏本,似乎变得无足轻重,已不再重要。
值房里静了好一阵子,还是主事开口道:“尚书,斩杀辽使这件事,既然官家袒护,我们再怎么做都行不通的。至于削减俸禄,让别人去折腾吧。”
现在‘新党’一家独大,王存势单力孤,何况又有官家在背后,他们怎么针对都行不通。
而今,不是熙宁年间了,没人能抗衡章惇。
左侍郎不甘心,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主事见着,进一步的说道:“尚书,明天您就要出京巡查淮河,今年还要整修运河这么多事情,不可耽搁啊。”
王存闭着眼,脸角难看,最终还是睁开眼,看着两个侍郎道:“按计划行事吧,衙门就交给你们了。不管他们怎么闹,我们做我们的事情,不要多掺和。”
这也是王存从吕大防到苏颂的经验总结,越是出出头鸟,死的越快!
两个侍郎内心丧气,只能默默点头。
……
‘章惇斩杀辽使’这件事,上有赵煦庇护,下有章惇的种种手段,舆论很快得到控制。
章惇的注意力再次回归‘新法’,先是在开封府召开会议,针对开封府的‘方田均税法’进行新的布置,在丈量田亩的同时,开始了‘人口登记’,力争三个月完成初步计划。
开封府以及十六县的力量得到再一次充实,行政规划迅速落实,政事堂与开封府的一道道邸报、政令颁布,强力的推进既定计划。
而六部在关注开封府的同时,各项计划也在有序的推进。
尤其是十二路巡抚,陆续入京,六部尚书等密集的与他们谈话。
接着,是蔡卞,章惇,甚至是赵煦。
到了四月底,这些巡抚算是配备齐全,在经过充分的考核后,由蔡卞亲自送出京,并由吏部尚书林希陪同上任。
这些巡抚的任务很重,他们首先要选择官衙驻地,配备人手,在地方站住脚等等。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在极有的利益集团之上设置新的‘上峰’,这些巡抚,面临的是十分错综复杂的地方顽固势力。
五月初,太学一个实验室内。
皇宫,御花园。
赵煦正在对他改进的水车进行试验。
水车被水推动,通过‘绳索’牵引,后面是三个瓢形‘风扇’,以将水灌入另一边的‘田’里。
水车走动的很慢,灌溉入‘田’里的水十分的少。
“效率低下啊,果然是闭门造车了……”
赵煦看着,不自禁的摇头。
他的很多想法,并不难在原始的条件下落实,缺乏动力,也缺乏各种硬件。
“官家,章相公,蔡相公来了。”陈皮从不远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