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潇悲伤得望着此刻的林芷薇,心里一阵阵得抽痛,弥留之际,能听到她喊他师兄,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她还是记忆里无情又冷漠的小丫头,冷静而又聪敏,哪怕在最极端的时刻,都能稳住心神和他周旋。
他看得出来。
可怎么办,对她,他永远也下不了手。
他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久到大概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已经对她有无缘无故的好奇,久到当无意间探知到她只是个棋子,却卑微得觉得也好,至少她的认知里只有他是能离她最近的师兄。
可是他畏惧寒落,也不敢违逆,终究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被利用,否则死的就是他。
总想着找个机会说出口,可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小丫头估摸着是恨死他了,大概巴不得他立刻就死。
这些年的以身试蛊已经把他所有的元气都耗尽了,拖着这具残破得身子也不过就是再坚持个一两年,这最后的机会,只能选择和凌子恒一起死。
他无助得回想着,琳生下他,不过就是为了完成寒落的遗愿,完成子母蛊的测试,她没有绝佳的测试人选。
而他,作为她的儿子,正好就是上好的牺牲品,不仅听话而且好控制。
原来他从来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该抱的仇已经清算了,他疲惫得闭上双眸,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得偏过头声音虚浮无力,“你走吧。”
林芷薇根本不等他反应便开始帮他包扎右肩,即便刚才凌子潇的手下已经传来消息无一生还,可是只要凌子潇活着,凌子恒就有活着的希望。
“滚。”凌子潇用力推开她,灰眸里已然是释然的解脱,他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摸到那把短刀,林芷薇不敢贸然上前。
“凌子恒,已经死了。”他将短刀紧紧握在手中,抵着自己的心脏,却没有急着刺入,他的脸已呈现出衰败的青紫,可灰眸里还留有最后一丝狡猾的锋芒,固执得偏过头,说得缓慢,“子母蛊只有一份,已经用在莫夏身上,至于你身上的,一直都是双生蛊,我死,你死”
凌子潇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越来越轻。
而听到这句话的林芷薇,心里最后的一团火就这么熄灭了,这就意味着,哪怕凌子潇活着,也于事无补了。
当她再抬眼的时候,凌子潇已经断了气,闭着眼安详得坐在那里,宁静美好得就如同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的少年那般,对着她,总是畅所欲言,毫无顾忌。
身上的白衣已被血染得绯红,可他的眉眼依旧是那么的柔美。
林芷薇探了探他的鼻息,再打开他的手心,这才发现自手心蔓延的毒素已经到了心脉,他自尽了。
至于,到底是双生蛊,还是子母蛊,眼前的男人再也无法给她解答了
在确定凌子恒已经死后,凌子潇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他终究没有拉她一起下黄泉。
大概是不舍,又或者,他从来就不希望她死。
在慢慢恢复记忆后,她能体悟他无边无尽的苦楚,只不过她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聪明如他,早就知道地狱的大门在哪个方向打开,可他依旧无怨无悔,正如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分钟,都不被平等对待,他也就心甘情愿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林芷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古堡的,双腿漫步目的得迈了出去,南语看到她出来,忙追了上去追问,“要我去杀了那个混蛋么?”
林芷薇拦住了他,疲惫得垂下头,“不必了,他死了。”
“那太好了,凌子恒和裴希一定已经逃出去了。”南语喜上眉梢,凌子潇在古堡周围的布控极其随意,他已经把所有的人手派出去围剿凌子恒,南语毫不费劲得就肃清了别墅周围的黑衣人,只等着屋子里乱起来,他就能冲进去帮忙。
这是林芷薇和他之前就定下的规则,若是屋里平静,他便按兵不动。
他正准备松一口气,可却看到林芷薇的脸色不对,一回身,她就倒在了雪地中。
这一场无道门和凌氏的大战,两方都是以所有主将陨落的方式残酷收场。
无道门就此解散,一名携带红色丝绸半蒙面的男子代为处理了所有无道门善后的事宜,终结了近百年无道门近乎疯狂的掠夺和不断扩张的野心。
这名男子一直来都是林琼玖埋在a国和华国的暗桩。
而林芷薇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接手了凌氏,凌子恒早就把自己的股份都转给了林芷薇,似乎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
当看到股份转移书时,林芷薇一点也不惊讶。
她几乎没有时间痛苦和悲伤,就一头扎进凌子恒位于a国的凌氏大楼顶层办公室。
当看到一摞摞分类整理的文件,她才明白,凌子恒那几天一直苦熬在办公室佯装工作,其实是在帮她准备接下来接手后要处理的所有公务。
桩桩件件,都详细得标注出来,包括该指派什么人,该罢免什么人,都帮她罗列得清清楚楚。
这一日,所有凌氏员工休假归来,在新闻里得知凌子恒的事后,还来不及震惊讨论,便见到了一身黑色肃穆衬衫配包臀裙的林芷薇。
女孩美得不染一丝尘埃,这些日子的打击被她用浓烈炙热的妆容掩藏得很好,她坐在凌子恒的座位上,平静而又充满魄力得开口,“现在开会。”
自那日后,“冰雪女王”的名号便充斥了整个凌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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