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再不乐意,三姐的话还是很听的,挪着小碎步出了门。
然后就传来了孙氏和郑玉莲刻薄的酸话,再然后,郑小弟便丧着脸回来了。
云萝仍是面不改色,随手往他嘴里又塞了一块点心,说道:“得了好东西,拿出一部分孝敬给爹娘、给爷爷奶奶是我们应该做的。可如果他们嫌少,想要我们所有的东西,甚至是超过了我们所拥有的,那就是他们的不应该了。而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文彬眨着眼睛,一半懵懂,一半若有所悟,脸色也是可见的好转了,还拿了两块点心出去分予云桃和云梅。
刘氏和云萱对视一眼,她们本想安慰的话倒是没了用武之地,便量了米一起往灶房去做晚饭。
郑丰谷坐在门外修理用了一天,明日还要继续用的铁锹、锄头、簸箕等物,看着小闺女的言行,不由得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虽对上房没那么掏心掏肺了,但当了那么多年的孝顺儿子,有些事情都早已经成了习惯,再是心里有怨气,那终究是自己的亲爹娘。现在看到云萝得了好东西还会想着长辈,他自是高兴得很,又觉得她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听着甚是入耳,明明她自己也仍是个孩子。
云萝在屋里无事可做,就搬了个小板凳出去坐在郑丰谷旁边,随手抽出几根稻草,慢悠悠的搓起了草绳。
造房子要用到许多绳子,麻绳虽坚韧却量少,许多人家里的一捆麻绳都是要传代的重要家产。而草绳虽不经用,却随处可见,只要肯花时间,基本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郑丰谷见了便阻止道:“放着我来吧,可别磨坏了你的手。”
“我慢慢搓就行了。”云萝头也不抬,动作还真是慢悠悠的。但她力气大,很轻易的就能将稻草搓紧实再拧成一股。
郑丰谷见她做得有模有样的,就不再多说,待得将明日要用的工具检查修理之后,他也抽了稻草来搓绳子。
他的速度飞快,“窣窣”的这边搓两下,那边搓两下,很快就搓出了长长的一段。
云萝搓成了一根约三丈长的草绳之后就收尾打结,再重新起一根,一边添着稻草,一边说道:“爹,造好房子之后家里还能剩多少银子?我想送弟弟去学堂。”
郑丰谷的眼睛都亮了些,说道:“咱家的房子不大,最费银子的就是买青砖黑瓦,加上帮忙这些人的工钱,回头再给你们打两张床、几个箱子,三四十两银子足够了。”
别觉得三四十两银子很少,这是许多贫苦之人一辈子都难以攒起的巨款。
说到送儿子去读书,郑丰谷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郑丰年,“等下次你大伯休沐回来的时候,可向他打听一下,也不晓得现在这些学堂收学生有啥要求,要准备些……啥。”
他忽然渐渐的弱了声气,莫名就想到了云萝上次与他说的,郑丰年与李氏想阻止文彬继续读书识字,怕他读书多了会坏了心思。
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分家了,从此各过各的,送文彬去上学堂也用不着他们的银子,应该不会再有这些想法了吧?
如此想通,郑丰谷马上又振作了起来,开始一点点的盘算。
上次卖葡萄酒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云萝全都交给了他,刨去造房子的花费,还能剩下百多两,他原本是打算置办几亩良田的,不过现在要送儿子更要紧。
“要送文彬去学堂?”栓子十分惊讶,“郑大伯就在镇上收学生,文彬每日来回倒也方便。”
所以,你怎么会来跟我打听学堂的事情呢?
云萝默了下,问道:“镇上除了那两家,附近还有别的学堂吗?”
栓子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便想了想说道:“镇上就那两家私塾,不过在有些村子里也有先生开堂,但除了双溪村的那位老先生外,其他的都只是童生,甚至有连童生试都未能过的。”
指头挠了下脸颊,似有些赧然,道:“另外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他们有的会专门请了先生在家里给适龄的族人授课,但多只是开蒙,开蒙之后就会把人送去书院。”
他当年就是跟着爹去某个大户人家做工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蹭了那家小公子的课,得了先生的赞誉,他爹才想着要送他去读书。
而通过栓子的讲解,云萝也才明白,远的不说,只说庆安镇这边,便是那些有自家族学的大户人家,也只是在族学里开蒙而已,开了蒙就想方设法的送去书院。
但书院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入学前首先得考试,考不过那就下次再考,过了十六岁还考不过,那基本上这辈子是与科举无缘了,倒不如趁早转行,或许还有出头之日。
本朝相对开放,还允许商贾人家科举,但不是所有的商人子弟都能科举的。
比如金来,他家就是世代从商,他能进书院读书,以后还能参加科举是因为他家负担了书院的大半开销。
镇上的书院现在是每个学子一年交十两银子的束脩,每天中午还能白吃一顿有荤有素的午饭,连购买笔墨纸砚都有一定的优惠,这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虽仍然是个极沉重的负担,但听说跟六七年前相比起来,现在这般简直是天堂,那时候镇上甚至都没有书院,私塾也不过一间而已,不然郑大福也不用为了供养长子读书一次又一次的变卖良田了。
而对书院来说,每个学子的十两束脩并不足以抵消书院的各种花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