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笑眯眯的看着她,“啥事啊?”
她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晓得一个做香胰子的方子,想卖香胰子赚钱,又不能让奶奶知道,可以在你家跟你们一起做吗?”
胡氏一惊,“香胰子?”
没多久,云萝又揣着同一块银子回家,没能把它交出去。虎头紧跟在她后头,拎着篮子便出门往镇上跑,连堆到一半的稻草垛都暂且不管了。
午后,他拎着满满一篮子板油回来,然后他家灶房里就响起了一阵“滋滋”的熬油声,浓郁的猪油香味飘得大半个村子都能闻见。
有人忍不住酸溜溜的,“刚分了猪肉,就又熬油,也不瞧瞧现在是啥年景。”
板油可比最好的五花肉都要贵呢。
尽管心里酸,嘴上却也只能自个儿嘀咕上这么几句。
都知道郑大福和郑二福两兄弟家富裕,大房可是能供养两个读书人呢。二房虽比不得大房良田多,但家中人口简单吃用得少,哪怕遭灾只收了三四成粮食,日子恐怕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况且,谁不知道赵老太太一手的好刺绣,她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干不了这些活,但一手好技艺却全传给了大曾孙女郑云蔓,可是能给家里添好些进项。
猪油在火焰的煎熬下越发浓香扑鼻,飘飘荡荡的站在几十米外的院子里都能闻见。
孙氏站在堂屋门前的屋檐下,尽管啥都看不见,她却仍不由自主的将眼珠子转到那个方向,一整个下午都在骂骂咧咧的,实在是心气难平。
傍晚,小胡氏端了个碗上门来,笑盈盈的对刚从田里回来,正修整着锄头的郑大福说:“今儿得了两斤板油,奶奶让我给大伯送碗油渣来,拌点盐也能给您下个酒。”
郑大福愣了下,脸色和缓,说道:“这金贵的东西,你们自个儿留着吃就成,干啥还送过来?”
小胡氏笑着说:“我家人少,也吃不了那么许多,天气又热,没多会儿就要放坏了。”
这时代,油渣还真是好东西,多少人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点油腥呢?
郑家富裕些,却也没到不馋荤腥的地步,看家里一群大大小小的人,有几个不是面黄肌瘦的?
而这一碗虽是油渣,但里头的油水却仍有不少。
郑大福转头去看孙氏,想示意她接过侄儿媳妇手上的那碗油渣。却不料,孙氏白眼儿一番,甩手就进了屋。
她可不稀罕胡家人送来的东西!
郑大福的脸顿时一黑。
还是刘氏有眼力见,从灶房拿了个碗来将油渣倒进去,又将空碗还给小胡氏。
小胡氏笑眯眯的又跟刘氏说了几句话,临离开前又冲坐在门槛上教郑小弟识字的云萝招了招手,说:“小萝,你上次让虎头给你做的鱼篓子做好了,他让你自己去拿呢。”
郑大福张了张嘴,但刚收了人家的一碗油渣,他此时也不好再阻拦云萝去找虎头。
尽管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小胡氏说的就是个让云萝去她家吃好东西的借口而已。毕竟家里这么些人,谁还编不出个鱼篓子来?
而云萝这一走,就到吃晚饭的时辰都没有回来。倒是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郑丰收,在开饭时从外头溜达了回来,还在孙氏骂骂咧咧的时候顶了两句。
不过孙氏都习惯了小儿子的不着调,竟也没有因为被顶撞而爆发更大的战争,甚至没人关心他跑外面干啥去了。
左不过就是偷懒耍滑的那点事儿。
所以当他一放下碗筷就又溜了出去,除了孙氏嘴上骂两句,也没其他人多说多问,似乎这已经是稀松平常之事。
云萝去虎头家吃了一顿,在天黑前回来了,手上还真拎了个脑袋大的鱼篓子,并有一丝丝焦香味儿从里头幽幽的散发出来。
孙氏眼睛一瞪,伸手就夺了上来。
面对这强盗般的行为,云萝迅速的往旁边一让,耷拉着眼角说道:“这是二奶奶让我带来给弟弟妹妹们尝个滋味的。”
“呸!一天天的就晓得往那边跑,怎么不索性住那边儿算了?也不晓得谁才是你亲奶奶!”
云萝脸色不变,张嘴说出的话却直戳肺管子,“我倒是想换个奶奶呢,每次过去都能连吃带拿的,脾气又好从不乱骂人,真羡慕云蔓姐姐和虎头。”
孙氏的火气被瞬间点炸,不管不顾一巴掌就挥了过来。
云萝下意识的伸出了腿踹过去,但伸到半路又收了回来,只将身子往旁边让开,皱眉说道:“谁家奶奶跟你似的动不动就伸手打人脸?说你不如二奶奶慈祥可亲会疼人还不服气,没瞧见连太婆都不稀罕你吗?”
孙氏被气得倒仰差点没厥过去,郑大福眼看着不像话,连忙出声喝止,“够了!整天吵吵嚷嚷的没个清净,你能不能消停点?”
又深深的看了眼云萝,有心想训斥上两句,又莫名的有点不好出口,最后也只挥手让他们出去。
尽管他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但云萝今儿的这些话确实听得他心惊肉跳的,太扎人心了!
孙氏转头跟郑大福闹了起来,但大儿子一家都在,她又不敢狠闹,一时间吵嚷嚷骂咧咧指桑骂槐折腾个不停,心中的火气越积越深。
可惜那挑起了她火气的人早已经跑到外面,正跟几个小的一起围着鱼篓子,愉快的分享里头的油渣。
“三姐,油渣太好吃了!又香又脆咬着全是油呢。”郑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