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丰收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抬起了腿就要踹过去。
但没等他伸出腿去,就有一巴掌先拍打到了郑文浩的后脑勺,拍得他一个歪斜又要栽回到泥地里面。
郑丰年指着他训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小桃也是你的妹妹,你当哥哥的,怎么能欺负自家妹妹?”
郑文浩梗着脖子便顶嘴道:“她才不是我妹妹!她是三叔家的,不是我家的!”
郑丰收一愣,转而冷笑道:“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儿。怎么,不是你家的妹妹,所以你就要打死了你三叔的闺女?”
郑丰年脸色微变,扬手就又要打儿子。
却忽然李氏几步小跑了过来,将郑文浩往怀里一揽,说道:“小孩子哪里晓得那许多?有什么不对的你好好教他就是了,做什么喊打喊杀的?”
又低头对郑文浩温柔的说道:“小桃怎么就不是你妹妹了?咱家里,除了你大姐和二姐,其他的都是你妹妹。”
郑文浩窝在李氏怀里,冲着云萝等人恶狠狠的瞪眼睛,但终于还是摄于父亲难看的脸色和母亲警告的眼神,没有再继续叫嚣。
郑云兰将郑云丹从泥地里扶起来,动作温柔的将溅到她脸上的泥点子擦去,皱眉看着云桃说道:“小桃,丹丹还小,你是当姐姐的,应该让着些。”
云桃当即顶了回去:“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尽想着欺负小梅呢?”
文彬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帮腔道:“就是,五妹妹要六妹妹的谷子,六妹妹不给她就抢,还把六妹妹给推倒了!”
顿一下,又加了一句,“她上次就为了抢兔子把六妹妹给推倒了!”
云梅跟个泥猴似的贴在自己姐姐身后,可要比云丹狼狈多了。
郑云兰被噎了半天,吐出一句:“她还小,不懂事。”
云桃再一次顶上去,“我也还小呢!”
这话真让人无言以对。
郑大福沉着脸站在后头,“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活儿都干完了?”
老爷子发话,众人静了静,然后各自分散。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起来不过是家里小姐妹吵架,大人各自教训几句也就完了,再纠缠下去可就真真伤了感情。
不过云桃仍拉着妹妹站在原地,说:“爷爷,小梅的衣服都打湿了,我要带她回家去换身衣服。”
云兰脚步一顿,也开口说道:“爷爷,丹丹的衣裳也湿了,若不及时换身干爽的,怕是会着凉生病。”
郑大福看了看两个满身泥的孙女,挥手说道:“去吧。只用不着这么多人都回去,云兰带着你两个妹妹回去就行了。”
云桃脸色一变,“不行!我怕她们会欺负小梅!”
郑大福顿时脸一沉。
云萝放下一捆稻子,甩了下镰刀,悠悠说道:“四妹妹也就能跟在后面捡捡谷子,大姐大了那么许多,怎么却反而让大姐回家,留四妹妹在田里干活呢?”
她这话并没有特意对着谁说,但也让郑大福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云桃不亏是个率直的小辣椒,半点都不虚的接过了话,“我只是个泥地里刨坑的乡下丫头,哪里比得上秀才老爷家的千金小姐来得尊贵?”
郑大福霎时被气了个倒仰,手指着云桃半天说不出话来。
偏他极要脸面,既觉得被挑衅了大家长的威严,又做不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教训孙女的事。
气了半天,唯有狠狠的瞪了郑丰收一眼。
郑丰收却在闷头收割稻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半点不耍滑。
倒是郑云兰皱眉不赞同的说道:“小桃,你怎么能这样跟祖父说话?太没规矩了。”
云桃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爷爷不规矩了?我分明是在跟三姐姐说话。管得那么宽,你还是先管好你家云丹吧!也不知道学的是哪门子规矩,老眼馋别人的东西,别人不给还上手抢!”
说完也不管郑云兰的脸色有多难看,更不敢再去看老爷子的脸色,只拉着云梅就拔腿往家里跑去。
十多个短工,加上自己家里这么些人,从早忙到傍晚,竟也将剩下的早稻全都收回了家中。
这让人松口气的同时却又再次提起了心。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虽小了些但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而家里面,湿漉漉的稻秆已堆积如山。
也亏得郑家的院子不小,可即便如此,也是连后院的菜地都被稻秆占据,急急忙忙搭起的草棚子不过能遮挡些许雨水,如果不能及时将谷穗脱粒晒干,这大半年都将是白辛苦一场。
庄户人家的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郑家已经算得上是富裕。而其他的,多少人家在等着田地里的粮食下锅?
一旦收成不保,接下来的大半年都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匆匆吃过晚饭,孙氏将家里所有的油灯全都点上,然后一大家子十八口人一个不落的全聚在一起,连养胎的吴氏都被喊了出来,每人面前一个畚斗或者簸箩或别的容器。
成熟的谷子禁不起击打,一打就全掉落下来了。
然经历一场狂风暴雨之后,还留在稻穗上的谷子湿哒哒的反而更添了几分韧性,轻易打不下来了。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郑丰谷和郑丰收兄弟两将稻桶支在了屋檐下,抓着稻秆用力摔打,又湿又粘又沉重,还总不能将谷粒都摔打干净,没一会儿就手臂酸胀,难以抬起了。
其他的人也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