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一天,到第二天的下午,云萝站在驴车上,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京城的城楼了。
那前一天上车的壮汉忽然嘀咕了一声,“这走得也太平顺了。”
车夫“嗤”了一声,一边扬起鞭子驱赶着驴车前行,一边说道:“平平顺顺的还不好?非得被人撵得到处跑才高兴?”
分明是张四十多岁的大叔脸,此时的声音却十分的年轻。
壮汉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可没这意思,不过是有些不习惯罢了。想想我们离京的那一趟,小侯爷都受伤了,还失了……”
忽然哑声没有说下去,神情也跟着低落。
卫漓侧头看向身旁的妹妹,目光分外的柔和,忽然摸了下她的脑袋,轻声说道:“多亏了妹妹的一手巧技。”
云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如果不摸我头的话,我们还能好好说话。
卫漓的手一僵,然后绷着脸一本正经的又摸了两下。
啊,妹妹瞪他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京城已然在望,他们也没有了继续伪装的必要。
原本四散的侍卫们逐渐汇聚,所有人都擦去了脸上的妆容,换下了身上各异的服装,卫漓一身锦衣一马当先,身后的侍卫们则簇拥着最中间的一辆华盖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城的南城门靠近。
有人站在城墙上极目远眺,笑容靡丽、风华绝代,“终于来了。”
有人隐在人群之中目瞪口呆,想不明白卫小侯爷是怎么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城门外,派出去的那么多明探暗探、暗卫死士都是废物吗?
就连镇南侯府都被突然出现在京城门外的自家侯爷和大小姐惊了个措手不及,派出去迎接他们的人尚没有回信,两位小主子却突然到了京城?
过城门,入京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众所瞩目了。
从街上走过的时候,云萝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不由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往外张望,看到了路边酒楼的二楼窗边,一个颇为眼熟的黑衣壮汉在朝着她挥手。
云萝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瞪大了眼睛,“师父?”
没想到刮了胡子后,你竟然是这个模样!
那肤色微黑,却唇红齿白的大圆脸,真是一点都不威武好吗!
傅彰见分别多年,他都成这个模样了,乖徒儿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他来,顿时咧嘴越发笑得灿烂,大手在包间窗台上一撑,翻身就从上跳了下来。
卫漓勒马停下,拱手与他打了个招呼,“傅将军。”
他特别敷衍的抱了下拳一拱,然后径直大步走到马车旁边,把那张大脸凑到窗外笑眯眯的说道:“我估摸着你这几天就该到京城了,天天到这边酒楼里去等,今儿可算是把你给等着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看着云萝,那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不过几年不见,你咋瘦成了这个模样?瞧这皮包骨头的,不是早已经分家了吗?郑家的那些个混账东西还虐待你?我给你留的银子你都没拿出来去买些好吃的?”
云萝:“……”不说这个话题,你还是我的好师父。
她在傅彰那张甚是秀气的大圆脸上打了个转,说道:“师父的变化也不小,要不是听着声音熟悉,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傅彰在自个儿光溜溜的下巴上摸了一把,讪讪的说道:“都是老太太逼的,说这样显得年轻一些。”
云萝心中一动,趴在窗口问他:“听说我马上就要多个师娘了,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跟亲徒弟说起这个话题,饶是有再厚的脸皮,傅彰也觉得扛不住,伸手把她的小脑袋往里面一推,“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不要管。”
云萝端坐马车内,特别正经的说道:“怎么能不管?我可是连嫁妆都给您准备好了。”
傅将军顿时嘴角一抽,“啥?”
“嫁妆。”云萝微微蹙着眉头,似乎真的为他担忧发愁,“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长得也没多好看,如果连嫁妆都不够丰厚的话,师娘可不得有意见?”
傅彰瞪大了眼,要不是碍着马车,他真想把这劣徒拖过来先揍上一顿再说。
卫漓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下,强忍下即将溢出的笑意,拱手与傅彰说道:“傅将军,此处不是叙话的地方,不如请将军到府上稍坐?”
傅彰瞪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侍从牵来的马翻身而上,随着卫家的队伍一起往镇南侯府走去。
他们刚一走,两边的百姓就纷纷议论了起来,“那就是卫侯府刚找回来的大小姐吧?你们刚才瞧见了没有?跟小侯爷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当真?方才被挡住了视线,没能看见卫大小姐的模样。不过傅将军与她好是亲近,竟还特意在此等候了多日。”
“传闻不是说,卫大小姐是被傅将军所救,这些年来也是傅将军把她养育长大的吗?”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被乡下的一户贫寒人家收养的?”
“不管怎样,她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是卫侯府的大小姐,是衡阳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侯府里那位以前的二公子可是越发的处境难堪了。”
百姓的议论被扔在身后,云萝坐在马车里听着师父和哥哥在谈论如今京城、朝堂里的形势,她默默的听着,并暗记在心。
周围的百姓逐渐减少,街上也安安静静的,街道两边开始出现了连片的高耸围墙,又途径了几座巍峨大门。
前方,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