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黄山声音发涩,“无论如何,他们都活着,不是吗?”
他想活,都没机会。
“都怪我,”丁宛凄婉哀怨的眼泪流下来,“若不是我,山哥肯定能好好活着,娶一个娇妻,生两个孩子,以后……”
“不怪你,”黄山摇摇头,“跟你没关系,你也是被人害的。”
不怨不恨,只是,心里终究不甘。
不想把怨恨发泄到爱人身上,也只剩父母这两个最亲近又不用顾忌之人。
“那,”丁宛小心试探,“山哥,你看,伯父那边,咱们是不是先去服个软?”
“让我想想。”
丁宛的话,黄山听了进去,并没有一口拒绝。
然而,黄石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当家的,你去哪?”看着黄石又急又快的身影,黄大嫂连忙叫住人。
“去叫人,把屋里那两人扔进祠堂去。”
若是真的再忍下去,他真的成了千年王八。
“不行,”黄大嫂赶紧栓上门,“几句口角,你还真能当真?”
“总不能让他继续这样肆无忌惮?”黄石很不高兴,“好好一锅鸡汤,我一口都没喝,你不生气?”
“生气啊,可事情不能这么办,”咬咬嘴唇,黄大嫂继续说,“真把人关进祠堂,不管结果是什么,将都会后悔。”
闻言,黄川顿住。
他其实也清楚这事,只是心里真的很憋屈,这种憋屈,让他忍不住想折腾点事发泄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黄石转向妻子,“总不能继续忍着,让他更加猖狂!”
“你跟他们计较什么,”黄大嫂脸色很平静,“以前就是太把他当回事,才会让他蹬鼻子上脸。”
“那你还说不跟他计较?”
“我的意思是别把他们放在眼里,”黄大嫂摇摇头,“像我一样,不搭理就对了。”
辛辛苦苦做的菜,一口都没吃就被推倒,真是长能耐了。
既然这么能耐,干嘛吃她做的饭?
敢这么作,还不是因为没饿过肚子?
“不成,”黄石不赞同,“你不搭理他也会找茬,今儿不就是,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那也不能闹到祠堂。”
一时间,黄石也难住了。
正想着怎么琢磨办法,门外有人来喊,“族长,丁家村有情况。”
“我先出去,你在家照顾自己,若是大山刁难你,别理会,我回来收拾他。”
说着,匆匆离开。
“等等,我去给你拿个馒头垫垫肚子,一点东西不吃,人会受不住。”
儿子已经靠不住,黄大嫂把所有精力都放到自己男人身上,用心程度上升不止一个层次。
黄石很受用这些变化,虽然没说话,却勾起嘴角,停下来等人。
黄大嫂觉得,人总会有一叶障目钻进死胡同的时候,只要过了这个坎儿,就会发现根本没必要为难自己。
夫妻俩的对话,被黄山和丁宛听到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松气。
尤其是黄山。
他是自私任性,却不是蠢,自然知道此时的自己事事都要靠家里,自己除了躺在床上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两人没想到的是,黄大嫂在沉默中彻底爆发,对两人态度大变,还相当恶趣味。
因为没送饭被儿子闹腾,她不再饿人,但,所有的吃的,全都只送一份。
而且份量拿捏的特别好,刚刚够一个人微微垫肚子。
甚至连水,都开始减少到一个人的份量。
一次是偶尔,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肯定是故意。
意识到这个之后,黄山整个人都不好了。
翌日中午,黄大嫂又一次过来送饭,半个馒头,一叠炒青菜,一碗稀饭。
“娘,你究竟要做什么?”
“这话说的,我是断你粮还是缺你衣裳,怎么又惹你不满意?”
“娘,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不就是打翻饭菜,至于到现在还在生气,怎么这么小心眼?
听到儿子服软,黄大嫂心情很复杂。
酸涩、生气、庆幸甚至夹杂着一丝痛快。
果然,人都是贱骨头,对他越好,越不知道珍惜,甚至顺杆爬,把人踩到泥里。
收回特殊照顾后,反而能快速认清现实。
“我知道了。”
黄大嫂并没有说原谅或是不原谅。
又不是真心诚意认错,没必要。
闻言,黄川皱着眉开口,“现在总能跟以前一样吧。”
“现在哪里没有跟以前一样?”黄大嫂冷哼一声,“大山,你是我儿子不错,供你吃喝也应该,丁宛可不是我闺女,非亲非故的,能管五六天的粮食已经够大方,怎么,还想让我养到死?”
黄大嫂说话一点不客气。
她厌恶丁宛到恨不得她马上死,只是碍于儿子,一直忍着。
现在不需要忍,自然怎么畅快怎么来。
闻言,丁宛险些站不住。
不是被气的,而是饿的。
更难听的污言秽语她都经历过,现在听到耳朵里的只是毛毛雨,并不在意。
然而,三顿饭没吃,本就病的虚弱无力,此时只觉得眼前发黑。
“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哪句话没有讲理,”黄大嫂很平静,“正好,今天有空,咱娘俩好好说道说道。”
“娘,家里就这么缺粮食,多一个人的口粮都没有?”
“确实不缺粮食,”话音一转,黄大嫂反问,“那又怎么样?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