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到底一把年纪,若是真的遇到下山的猛兽,说不定还真的生出意外。
“当家的,银票在爹身上,”黄大嫂却不肯听这话,“若是他不在,咱家大山咱么办?”
闻言,黄石有一瞬间的恼怒,“银票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先把爹找到,总不能爹还比不上银票重要吧。”
“当然不是,”黄大嫂连忙解释,“可是爹不是小孩子不会自己走丢,会不会,会不会直接拿着银票跑了?”
察觉到黄石渐渐变冷的视线,黄大嫂慌乱地低下头。
她知道不该这么想老爷子,可心里确实有这种担忧。
老爷子年纪大了,好过歹过都是过,可儿子如此年轻,这么早夭折,真的让人没办法接受。
“爹不是这样的人!”
冷哼一声,黄石离开,他真的不高兴了。
他看重儿子,却也不是心里没有父亲,毕竟是养大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闹别扭的老爹与危在旦夕的儿子,怎么选,根本不用犹豫。
黄四离开后,黄大嫂紧紧地抱着黄山,“儿子,你可一定要承担你爹拿到银票!”
黄石不太相信老爷子会遇害。
夏天本就食物丰盛,山上的野兽轻易不会下来,老爷子不会那么倒霉,刚刚好遇到。
再说,山脚下长大的人,多少懂点如何自保,一般情况下,应该能保住命,更何况距离山庄并不远,还可以向别人求救。
不过,心里依旧止不住担心,匆忙找到相熟的人了解情况。
黄有全听到黄石的话后,眼神非常微妙,“你爹早就离开咱们黄家口,你家的庄稼都是族人帮忙收的。”
“离开?”黄石面色大变,“怎么会离开?他去了哪里?”
“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外人更不知道,”黄有全摊摊手,“怎么,老爷子没有跟你说?”
这句话,犹如一巴掌狠狠打在黄山脸上,让他又急又臊。
“没有,”黄石很心虚,“有全兄弟,我爹离开时可交代过什么话?”
“他把院子的牲畜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话倒是没交代,”黄有全摇头,“只说自己要出远门,再也没回来过。”
黄有全总觉得跟眼前的人脱不开关系。
“原来是这样,”黄石脸色很难看,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多谢有全兄弟告知这些情况,改天请你喝酒,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事,族长不用放在心上。”
黄石走后,黄有全眯起眼,“这一家子,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一个比一个古怪?”
“爹,你在说什么?”
“跟你无关,好好削竹子,等会教你制弓。”
“好!”
黄石回来后,把事情跟自己妻子说了一下。
黄大嫂听后,声音立刻变得尖锐,“当家的,爹真的拿着银票跑了?”
“胡说什么,爹不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黄大嫂反驳,“当初他就不肯出银子,咱们怎么逼都没有要出来,现在人不见了,更别想要到。”
“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黄石有些不耐烦了,“这银子本来就是给爹养老的,给你用大半还不满足,非要把老爷子吸干榨净才满意?你口口声声要银子,自己又赚了多少?”
病病歪歪随时都蹬腿的儿子,年老体弱不知所踪的父亲,一件又一件的事压在心头,黄石真的暴躁了。
更可况,他比谁心里都明白,自己父亲是被他这当儿子的硬生生逼走的。
虽然没明说,但就是指责自己不孝。
心乱如麻的黄石听到妻子口口声声银票,忍不住发泄出来。
“当家的,”黄大嫂听得心都凉了,“你这是在怪我?”
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儿子?
儿子是自己一个人的?他继承的不是老黄家的香火?
她也不想算计老爷子的傍身银子,可实在没办法。
“不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黄石缓缓脸色,“我也有责任,最主要还是兔崽子不争气。”
想他黄石风光一辈子,却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把自个儿亲爹逼走,真的非常堵心。
这话,黄大嫂没有反驳。
经过京城种种波折,她对躺在车上什么都不管的儿子也有了一丝不满。
若不是他跟别人胡混,怎么会染上这等病,说破天,也怪不了别人。
“既然觉得我不争气,”黄山醒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心情立刻暴躁起来,“就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正好,他还不想活受罪。
“大山,”黄大嫂很伤心,“你怎么能说这话?爹娘为了给你治病受这么多苦,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
“不是你们嫌弃我不争气?”黄山冷哼一声,“子不教父之过,我成这样,跟你们也脱不了关系。”
“看来我们把你养大还养成仇人?”黄石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媳妇,咱们走,别管他,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儿子一路阴阳怪气,黄石想着他不容易一直忍着,可是今天,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
为了这么个玩意倾家荡产,人不成人,家不像家,甚至丧心病狂的把亲爹都逼走,反而落了一堆埋怨,他图什么?
“当家的,你别跟大山置气,他心里难受,想发泄一下心里委屈。”
“全家谁不委屈?”黄石心里憋着一团火外犀利,“他的委屈是自个找的,可咱们的,却是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