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相信,道理越辩越明。
二桃杀三士,让江南士绅内斗,只是帝王之术,驭人之术,并非经世之道。
历代君王都喜欢玩弄权术,许多人只重驭人之术,而不重经世之道,不解决社会问题,所以社会发展缓慢,赶不上人口增长的速度,最后陷入一次次的循环。
就比如,明朝最聪明的嘉靖皇帝,把帝王之术,可谓用得登峰造极,百官都是他的棋子,但他的聪明,全用在怎么搞权谋斗争,怎么制衡大臣,没有把聪明用在治理国家上。
维护统治,搞搞权谋可能就足够了,但要建立一个伟大的朝代,必须要重视经世之道。
要打破历代王朝的循环,便必须要实现生产力的突破,把蛋糕做大,否则走到最后,王朝肯定会因为人口和资源分配不公平,普通百姓无法生存,而爆发新一轮的起义,实现资源的再分配。
如果生产力不能在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实现突破,把蛋糕做大,那么整个社会就会陷入困境。
在如今社会,商贾将是推动生产力突破的主要力量之一。
士农工商,都是大梁的子民,高欢要的是驯服和征服他们,让他们服从自己的意志。
因此高欢决定,在南京夫子庙,举行一场关于国营的大辩论。
一方支持国营,一方反对国营,士绅商贾和在朝官员,可以根据自己立场不同,加入任何一方。
梁王宫前,士绅和商贾得了高欢的承诺,高兴的散人一抓一大把,非河南能比。
搞武斗,我们搞不过河南帮,搞文斗,谁搞得赢我们。
消息传到姜曰广和高宏图耳中,两人大喜,接下来就是准备怎么辩论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个辩论,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一个是出自公心,一个是出自私心,非巧舌雌黄,又能逻辑自洽的大能,恐怕难以说赢李岩等人。
“没奈何,先找人吧!”姜曰广与高宏图聊了一阵,决定先摇人。
若是没与钱谦益交恶,两人要找几个大佬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却不太容易了。
姜曰广和高宏图写书信,请人前来参与辩论,却大多被人拒绝。
李岩的改革明显是高欢背后支持,辩论赢了,高欢不高兴,影响他们今后进入梁国,辩论要是输了,折了他们的面子。
虽说改革事关士绅和商贾的利益,但是钱谦益等人却不愿意出头。
现在他在野,姜曰广等人在朝,改革通过后,对于姜曰广和高宏图将是沉痛打击。
党争到极致,便是事情不管对错,只要是政敌要干的事情,便一律反对。
钱谦益不仅不参与,还准备背后,给两人一下子。
不过,事情毕竟关系士绅和商人得利益,在众多商贾的周璇之下,姜曰广还是找到了几人,且都是战力强悍之辈。
南京城外,钟山上,最近多了一群隐士。
唐朝时,有这么个笑话,一些文人想到朝廷当官,却又没有门路,便装作事外高人,搞起了隐居,摆出一副无心功名的样子。
不过,这些隐居之人,却比较有意思。
若是真无心功名,应该躲得远远的,可他们却皇帝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当皇帝在长安办公,他们就隐居在终南山。
当皇帝去洛阳办公,他们又前往邙山,如同候鸟一般,只为皇帝听说他们的名声后,方便皇帝召见。
现在,在南京城外的钟山上,也有这么一群人。
他们见高欢北败满清,南扫左良玉,王霸之业初显,有一统天下的潜力,便想为梁国效力,可是又拉不下脸来,去找高欢求官。
这些人不像阮大铖等阉党一样,明目张胆的跑关系,他们大多以清流自居,比较清高,所以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这些清流走的是另一条路,他们相互之间进行吹捧,先把名气搞起来,而后便等高欢上钩了。
毕竟历代以来,特别是大争之世,各方势力都会注意吸纳人才,而招募一名有名望的在野之士,无疑能够很好的宣传。
隐士得到了官位,君主得到了广纳贤才之名,可以说是双赢。
因此一众清流在钟山上结庐而居,结果便是在冷冽的寒风中,冻了一个冬天,许多人承受不住,暗骂一声高欢没有文化,不会吸纳人才,便因为抗不住江南冬天湿冷的天气,让家人用马车接回去了。
剩下没走的,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想给高欢一个教训,让你不重视我等大儒。
在钟山上,一处草棚内,冷风嗖嗖,从外面灌入,吹得人直缩脖子。
姜曰广和高宏图坐在草棚内,对面也是两人。
这时其中一人开口道:“两位议政可以放心,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辩论,我们接下。”
姜曰广有些不放心,沉声道:“念台公、太冲,你们在仔细看看李岩的改革方略。”
这两人一个是东林大佬刘宗周,一个是后起之秀黄宗羲,两人都是斗过阉党的人,特别是黄宗羲,资历虽潜,但战斗力之强悍,恐怕还强国许多东林前辈。
黄宗羲闻语有些不快,觉得姜曰广和高宏图信不过他,于是板着脸道:“两位议政请放心,我心中已有方略,能够反驳李议政。届时定驳斥得让他哑口无言。”
姜曰广见他如此自信,也就不便多说,反正参与辩论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在姜曰广这边招兵买马,寻找大能参与辩论之际,高欢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