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你……】
那晚上君之牧对她说的这句话,一直缠绕在她心头。
很轻很淡,忧郁。
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掌心的这枚血色的玉佩,乔宝儿表情怔然,思绪沉沉。
“少夫人,陆少爷在楼下等你。”
卧室的房门被方大妈轻敲了两下,随即温声向她叮咛一声。
乔宝儿愕然回神,“哦。”
随意应一声,将掌心的玉佩紧攥,深吸一口气,整理衣衫,便下楼去。
“少夫人,你下个月就是预产了,注意身体和情绪。”方大妈不放心,陪着她一路下楼梯。
自从朱小唯那里回来之后,乔宝儿变得很沉默,他们君家的下人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她心情很消沉。
“下个月就预产,为什么不能再等一个月才让我知道呢……”
她直视着前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话轻轻地说着,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你什么时候认识唐聿?”
君家东苑一楼客厅,很空荡,只有陆祈南一个人静站在中央,他的话问得很干脆。
乔宝儿朝他走近,很清楚可以看见他脸色冷然,他看向她时,那眼神多了些审视猜疑,还有陌生。
“我跟你说过的,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
径自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不想去看他的那份猜疑。
她跟陆祈南算得上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但他现在这眼神,仿佛她乔宝儿怎么努力也配不上他们的圈子。
“你的玉佩是唐聿……”
陆祈南脸色依旧很难看,他有很多话想质问她,可是他的话一说出口,就说不下去了。
“半月形的血玉,共有二枚,凑成一对是正圆环形,一枚在我手上,另一枚在唐聿那里。”
他问不出口的话,乔宝儿扬起头,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我和唐聿小时候订了婚。”
“你,乔宝儿你有种!!”
陆祈南脸色徒然大变,气愤地大骂。
他来之前就猜到了,可是这个女人怎么敢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她的态度,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让他怒火上飙。
“那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乔宝儿,你tmd干嘛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你知不知道唐聿跟之牧是什么关系啊,这些年唐家那群窝囊废,如果不是唐聿,如果不是因为亏欠,根本不需要顾忌。”
“因为君之牧欠了唐聿一条命,他欠了他兄弟一条命,他怎么能……”
陆祈南喉咙的声音有些艰难,大步上前,双手拽着眼前这女人的肩膀,咬牙切齿大声反问她。
“君之牧娶了你,你怀着他的孩子,他要怎么面对啊——”
……要怎么面对唐聿。
陆祈南知道,他现在说得这些话都是迁怒。
可是此时他除了迁怒这个女人,他们还能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乔宝儿,为什么偏偏是你!”
陆祈南胸口堵着,很烦躁,松开了她肩头,低头朝她大吼。
她依旧静坐在这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着陆祈南的冷嘲热讽,没有半句反驳。
【为什么偏偏是你……】
又是这样一句话。
那晚上君之牧很平静地将玉佩还给她,没发火,没摔破它,平静地不像他了。
她全身紧绷地站立在他身前,他没再说话,乔宝儿当时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手很凉。
那一瞬间,她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都噎在喉咙里。
然后看着君之牧转身,打开门,走远。
一步步地远离她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楼道那的路灯太过昏暗,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落寞。
此时被她紧握在掌心的玉佩,这枚珍稀血玉,无论怎么捂着也依旧透些凉意,忽然,乔宝儿抬头迷茫地看向那大门的方向。
那晚上之后,她就没再看见他了。
君之牧没回君家,他们都不知道他在哪。
回避?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f市与c市交邻的一处偏僻郊外,四处野草,前段时间下得大雨泥路里坑坑洼洼,而附近光秃的山头树木早被人乱伐砍尽,只有零稀几棵大树残树败叶。
就在这样荒芜的地方,很突兀地有一座简陋的四合院民房,外墙体长了青苔,就连梁上的瓦片也被风雨吹打得稀疏漏雨,残旧失修。
嘎——
破旧而厚重的木门被人推开,这里已经好些年没人来过了。
放眼看去,就连屋内的家具也满是灰尘。
这些家具虽然已经很破旧了,不过从实木精致雕刻看来,都是些上好的用品,这处四合院低调而不喧嚣,像它的主人的秉性。
男人静站在堂前左侧的一面墙体前,这墙壁上整齐地挂着大大小小的相框,合影。
这些相片被雨水浸染得已经很模糊了,不过能看清其中一张两位亲兄弟老人拍着对方肩头,穿着他们最爱的军装,威严的脸庞多了些亲切,他们是生死之交。
男人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抹去了相片上的尘埃。
而君之牧一直站在门栏的位置,他的脚甚至不愿意迈进去。
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道熟悉清瘦的身影,看着这个男人依旧像那样安静,还有他那双蓝含满满地回忆。
他知道,这里充满了他和她的回忆。
他和乔宝儿的童年回忆。
这里是顾老将军的故居,唐聿的外公也住在这处四合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