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拷打和地底酷寒之下,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同时内体枯竭,眼看着可能就要成为那些被淘汰带走掩埋的尸体,一个男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递来了一块混合苦艾灵草的馒头,说,“吃吧。”
整个罪狱山都知道这个人叫做赵子恒,前七里宗七杰弟子,只是入山之后,一度曾差点成为废人,成为掩埋场底下的那些枯骨。
可是不久之前,他也是从这种濒死状态下熬过来,第八层的几个“龙头”,在一场惨烈的殴斗之中,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他重新制定了罪狱山地下秩序的事实,虽说他那之后并没有代替那几个“龙头”压榨众人,但他独来独往,便没有人再敢招惹他。
现在他在这个似乎当初和他有着相似命运的人面前,丢下了一块馒头。
背着比旁人更大一倍,原矿石亦是沉重一倍背篓的赵子恒道,“不要放弃,所有人都遗弃你,并不可悲。可悲的是你自己,最终也要放弃自己。”
说完他满是血肿的手紧了紧背篓的鲛皮绳,那绳子上是经受了背篓沉重力量后在他双肩磨出勒割渗透的血渍,“活下来,继续走。”
赵子恒正待从他身畔迈步,那人起身抓住了他褴褛的裤子,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是激动,感动。但随后便被军士给拖了下去,赵子恒挨了几鞭子,继续前去背灵炁矿原石,但手里面,已经多了一枚伪装得极其像是石块的小牌子。
待到宝贵的歇息时辰,他蜷缩在山洞里,刺破自己的手掌,血液浸润到了那块石牌上,而后感受到了什么,他将自己隐藏在身体内部一处窍穴的灵炁,释放出来,沿着经脉,注入那枚染血的石牌中。
嗡得神念微震。
罪狱山内和山外的世界,内外交感。
赵子恒神情震动,片刻后,他神念于那头共鸣。
“……杨晟?”
……
“受苦了。”
这枚杨晟花费了大价钱从瓦屋脉墟市购得的他心通鸟篆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和赵子恒建立的神念沟通,就仿佛在耳畔话语一样。实在是极其玄妙。
“你这是在可怜我?”赵子恒嘲讽,“这可不是你造成的,我只是在维护我七里宗该遵守的道理。”
嘴硬得不得了啊。
杨晟有很多话准备对那头赵子恒吐槽,但考虑到这枚昂贵的他心通鸟篆实际上拥有寿命,双方神念交感的越频繁,其损耗越快,到得一定程度,这枚鸟篆就会化成石粉。
所以只能长话短说,通过赵子恒的讲述,原来赵子恒经历磨难,眼看着要扛不下去的时候,居然误打误撞,遇到了在第九层地底的一名异人,赵子恒所遇到的并非其本人,据那人所言,他被七条锁链穿身,关在更深的地底,镇压地底寒泉,若非此人,第八层的酷寒,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做苦役的修行者可以承受的。
而那人能透过地底寒气,将一抹元神离体,但最多只能到达第八层那个深渊洞口。赵子恒所见到的并不是实体,而是类似实体的元神出窍。
见到那人元神之时,赵子恒体内经脉折损大半,几乎是个废人,但对方却另辟蹊径,给了赵子恒另一套修行法门,能让他在体内另开天地,修复经脉,重新走上另一条修行之路。但代价是要帮地底那人脱困。
这是没有选择的一条路,答应那人之后,赵子恒便在那人指导下调动地底寒气,在体内另辟天地,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没想到果真修补了经脉,重新炼出了内灵炁循环。否则面对地底那些倾轧,恐怕他也早就死了。
“那人是谁?为什么被关在罪狱山最深处!”
“这也正是我想要探究的,那人并不与我言说,只告知有一天我能出去,帮他复仇,他才会告诉我。”
“我也问他,为什么他会被镇压在罪狱山深处,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折磨他。既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
“他怎么说?”
“他只是说,他保存了一个秘密,那个折磨他的人,就是为了让他说出那个秘密,才刺穿他的七处窍穴,而后让这罪狱山的彻骨寒气,不停撕扯他的肌体乃至灵魂,又不至于把他给冻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军士把铁链拉上一点,供他从衰弱中稍许恢复,便再度将他下沉至寒泉,再度受苦。他在被拉离寒泉的时候,是距离上层最近之时,于是凝练元神,借助寒气通道,终于撞见了我。所以他将我视为唯一的机会。”
杨晟道,“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营救你出来。”
赵子恒神念传来,“并不着急,因为我已经答应了那人,所以我要先完成他的愿望!”
……
罪狱山最深处寒泉里,有一个人正承受酷刑折磨,而究竟是什么人,居然遭受这样的酷刑,其人非但没有身亡,还能凝聚元神,和赵子恒取得一念联系。由此推之,那人的修为,该强到什么样的地步?至少杨晟认为自己在那种地步,还能活下去。而且哪怕是大梁五境的修行者,杨晟也不认为能承受那样的酷刑。那么至少说,那名地底修行者的修为,恐怕要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