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珩的话,令邱德广醍醐灌顶。是啊,自己左跳右蹿干什么?安心在外面等着就是,胡孝民要的,不就是自己的态度么?
庄知行上任的时候,就暗中与胡孝民保持着联系,当时他眼里只有陈百鲁,现在被胡孝民冷落,不是题中应有之义吗?
自己越是托人带话,胡孝民就越不会见自己。
邱德广没再说话,只是朝钱如珩欠了欠身,默默投去感激一瞥。
中午,胡孝民出来吃饭的时候,邱德广恭敬地站在门口。胡孝民斜睨了他一眼,当作没看见,径直走了出去。
钱如珩连忙跟在后面,他是胡孝民的勤务兵兼司机,胡孝民要去哪里,他都得跟着。
邱德广虽然很尴尬,可他还是恭敬地朝着胡孝民的背影鞠了一躬。直到胡孝民离开后,他才站直身子。
虽然脚也酸了,饿得眼都发晕,可他还是不敢离开。最多,也就是坐在钱如珩的位子。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楼梯口,等胡孝民回来后,立马又站到门口。
胡孝民走到办公室门口,用余光瞥了邱德广一眼,淡淡地说:“邱科长还没走?”
邱德广谦逊地说:“没向处座汇报工作,不敢走。”
胡孝民轻声说道:“进来吧。”
邱德广大喜过望,感觉全身瞬间充满了力量,脚也不疼了,肚子也不饿了。
邱德广其实并没说什么工作上的事,他要表明的是自己的态度:以后文书科对胡孝民的命令无条件执行。
邱万芝看到邱德广回到文书科时,喜上眉梢,眼角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打趣道:“叔,红光满面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邱德广一脸的神采飞扬,得意地说:“刚才处座听我汇报工作了,以后,我就是处座的人了。”
胡孝民能听他报告工作,说明已经认可了他。至少,他这个文书科长是当稳了。
邱万芝嬉皮笑脸道:“恭喜恭喜,晚上是不是聚个餐?”
邱德广板着脸说:“把工作做好,不要辜负处座的厚望。至于聚餐,以后再说。”
他刚到办公室没多久,人事科的科长莫青山就过来了。莫青山是个小胖墩,他之前对陈百鲁,比邱德广更忠诚。
邱德广还只是不理睬胡孝民,他做得更过分,把顾慧英也晾了起来。正是因为这个杰作,陈百鲁对他很是满意。
可当胡孝民成为总务处长后,他的“杰作”就变成致命的错误了。
莫青山个头不高,人又胖,站在那里跟个大号馒头似的,他跟邱德广原来都是陈百鲁的人,两人是一个阵营的,关系一向很好,说话也较随意:“邱科长,见着处座了吗?”
邱德广摸了摸小胡子,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见着了。”
莫青山问:“有没有挨骂?”
他去向胡孝民报告工作,被钱如珩挡在门外。胡孝民好不容易见他一次,劈头盖脸就挨了顿臭骂。反正人事科的工作,没有一项能让胡孝民满意。
做工作难,挑刺容易得多。鸡蛋里都能挑骨头,况且人事科也确实有做得令胡孝民不满意的地方。
邱德广笑了笑:“还算好。”
莫青山很快察觉到了异常,问:“不对啊,快说说怎么回事?”
邱德广故作玄虚:“其实也没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莫青山和他,确实都是陈百鲁的亲信。可现在,他得到了胡孝民的谅解,以后只要好好表现就行了。
莫青山就不行了,他对顾慧英可没好脸色,当时陈百鲁确实很满意,可现在,也成了他不被待见的理由。
莫青山问:“听说你在他门口守了半天?”
邱德广郑重其事地说:“为了工作,不要说守半天,守一天都可以。”
莫青山苦笑着说:“我可惨了,不仅得罪了处座,还得罪了处座夫人。”
胡孝民当了处长后,他马上尝试与顾慧英修复关系。顾慧英表面倒是很客气,毕竟她是自己的下手。可他想见胡孝民一面很难,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要挨顿臭骂。
邱德广叹息着说:“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自求多福吧。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抱歉了。”
按照以前的关系,他和莫青山晚上会找个地方喝一杯,一起商量如何应对此事。然而,现在他巴不得跟莫青山撇清关系。
胡孝民能容忍邱德广,既是因为看到了邱德广的诚意,也是形势的需要。他刚上任,不能把陈百鲁的人一杆子打倒,这样只能让陈百鲁的人齐心对付自己。
但是,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没脾气。其他人,他都可以容忍,唯独莫青山不行。因为莫青山在人事科给顾慧英穿过小鞋,胡孝民当时没发火,不代表他现在不发火。
第二天,胡孝民在总务处的例会上,突然宣布了一项办事处的人事任命:免去莫青山人事科长的职务,新的人事科长由顾慧英接任。
散会后,莫青山去了胡孝民的办公室,哪怕被钱如珩拦着,他也不甘心,在外面大喊大叫:“我要见处座,今天非见不可!”
任命下来后,他感觉周围所有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有同情、怜悯、嘲弄还有幸灾乐祸。
钱如珩说道:“莫科长,你不要市场喧哗,请稍等,我向处座请示。”
胡孝民当处长后,他这个勤务兵的地位,也瞬间提升了。现在去外面,哪怕就是庄知行、邱德广见到自己,也得赔着笑脸。
莫青山大声说道:“请告诉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