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的话,顾慧英一个字都相信。这个男人鬼得很,在情报处被日本人、同僚甚至下属觉得无能,一点也不反驳,相反还以此为荣。
但凡有一点志气的人,谁能忍受别人的轻蔑呢?
胡孝民却能做到,不仅能做到,还能坦然自若的面对。
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一个人能做到唾面自干,一定很可怕。
章详庆已经离开了上海,新的中统上海潜伏组长,很快就会到来。章详庆离开上海前的那些话,顾慧英当时没放在心上,回来仔细想想后,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冯香莲被杀,胡孝民只是表示出东家对雇工的关心,最多加了点朋友的关怀。顾慧英清楚记得,冯香莲死去的那段时间,胡孝民的情绪一点都没波动。
她一直认为胡孝民是地下党,是因为他在胡孝民身上,看到了**员的影子。她之前刻意表现出对**的向往,也得到了胡孝民的回应。
当然,所有的这些,都是她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有,也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她觉得,也确实要做好,胡孝民不是**的准备。
任何时候,做两手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顾慧英原本觉得,为了打入**,对胡孝民献身也没什么。可如果胡孝民只是一个纯粹的汉奸特务,那就恶心了。
胡孝民太会演戏,从他出现在愚园路顾家,就一直在装傻。直到现在,她都没看透胡孝民的真面目。他似乎很正义,可抓起抗日者来又绝不手软。他似乎很老实,但却一肚子坏水。他像**,到底是真正的**吗?
这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如果冯香莲没死就好了,通过她可以侧面观察胡孝民。
冯香莲是**,这是可以确定的。她与胡孝民平常也没怎么接触,至少顾慧英没看到他们之间传递过情报。如果冯香莲是刻意被安排到胡孝民身边,借机探听情报,也是能解释得通的。
顾慧英轻轻翻动着身子,她真想俯下身,正对着胡孝民的眼睛问他:你到底是不是**?
这个问题,永远只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顾慧英也多次试探过贺佐临,毕竟贺佐临与冯香莲当初是一条线上的。然而,贺佐临对胡孝民没有任何看法,只要提起胡孝民,贺佐临就会不由自主的面带厌恶。
顾慧英确信,这种情感是发自内心。要么胡孝民真不是**,要么贺佐临并不知道胡孝民的身份。
如果贺佐临都不知道胡孝民的身份,冯香莲也应该不会知道。难道……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吗?
不管如何,就算胡孝民不是**,她也要坚定不移的执行回门计划。她已经是预备党员,这次帮**购买一批车床,只要机器顺利运到苏北,自己一个正式党员应该跑不掉的。
第二天早上,顾慧英等胡孝民上班后,也提着一个包出了门。包里是她化装的用品,包括衣服和鞋子。
作为一个姿色绝佳的女子,顾慧英天生就会化妆。出门之后,顾慧英先去了法租界,找了家小旅馆开了间房,出来之后,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三十多岁,相貌也算俊俏,衣着普通,像个家庭妇女似的,远比不上顾慧英的惊艳。
顾慧英如果以本来面目出现,不管在哪里,都会惊艳四座,成为众人的焦点。哪怕她极力掩饰,故意让相貌普通,故意穿着粗布衣服,让身材变得臃肿,还是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如果不是顾慧英手里拿着一份国民新闻报,手指的食指着戴着一只银戒指,贺佐临都不敢认。女人真是可以千变万化,明明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家庭妇女。
顾慧英低声说道:“在大西路江苏路口,有一家敏昌机器厂,厂长盛际元,浙江余姚人,交大毕业后,又去英国皇家海军学院深造,回国后创办了这家机器厂。专门伪造明精名牌车床等各种机械设备,他的货很好,价格也贵,因此生意不好,厂里有不少存货。”
贺佐临眉目扬起,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是吗?太好了。”
顾慧英问:“要不要去看看?”
她特意请一天假,可不是只想贺佐临接头。想要早点摘掉预备党员的帽子,必然要多参加行动。
贺佐临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去试一下价格。”
贺佐临以北面来的商人名义,去敏昌机器厂见到了盛际元。这里的机器确实不错,但价格了贵,4呎双杆车床每台5两黄金,6呎要6两黄金。
价格很贵,但对**来说可以接受。在苏北,哪怕再有钱,也买不到这些机器。
贺佐临离开敏昌机器厂后,想到一个问题:“机器定了,运输还是个大问题。”
这些机床体积大、数量多,又是禁运物资,要从敌人眼皮底下运出上海,难度大,危险更大。以前根据地需要的棉纱、棉布、通信配件等,可以通过跑单帮的小商小贩带出去,这么大的物品,非汽车船舶不可。
顾慧英抿嘴一笑:“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到了,吴淞一带有个走私大王叫耿生炳,他跟日本人沆瀣一气,只要找到他,没有运不出上海的东西。”
她还有最后一招呢,实在不行,就拿出胡孝民从登部队搞来的派司。只要有登部队的派司,上海各个关卡谁也不敢拦截。
贺佐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去找耿生炳,你就不用去了。”
这件事,他还得请示上级才能行动。再说了,机床也还没定好。一台4呎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