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在上海火车北站的站台上,望着缓缓停下的沪宁列车,走到高等级车厢门口,耐心等候着陆实声。
“三哥。”
胡孝民看到陆实声走下车,连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陆实声这次去南京,主要是参与甄别特赦人员。胡孝民将这个情报报告给上海区后,经过南京方面的动作,去年被陈明楚拉到76号的刘方南,这次成为特赦人员,已经顺利回到重庆。
为了此事,军统局本部特意发来嘉奖令。刘方南回到重庆后,也专门给上海区发来感谢电报。
胡孝民来火车站接陆实声,倒不是为了感谢他放了刘方南,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陆实声佯装责怪,实则满心欢喜:“孝民啊,处里忙,何必亲自来接呢?”
不管他离开多久,胡孝民对他的态度永远都不会改变。
胡孝民笑吟吟地说:“处里的事情再重要,也不及来接三哥重要。”
陆实声微笑着问:“你这嘴是越来越甜了。处里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胡孝民解释道:“原本在查瑞福里的案子,现在也不用查了,目前处里没特别重要的事。”
陆实声诧异地问:“瑞福里的案子这么重要,怎么突然不查了?破了?”
叶耀先身中两枪,过辉光身死当场,这么大的案子,怎么没听说抓到凶手了呢?
胡孝民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上车再说吧。”
他亲自开车来接陆实声,最主要是想第一时间向他报告。自己亲自接车,再向他报告处里的工作,陆实声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陆实声靠着椅背,眼睛微闭,看似随意听着胡孝民的汇报,实则每个人都记在心里。
从他去南京后,情报处的大小事宜,一桩桩一件件,胡孝民都记得清清楚楚。特别是瑞福里的案子发生后,胡孝民将整个情报一科的人都派了出去,这才打听到法捕房抓到了新二组的行动人员何爽。
自从这个何爽出现后,陆实声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柳娜梅怀疑沪西大旅馆喝酒的几个兄弟,勉强能说得过去,毕竟叶耀先当时说了要去瑞福里与过辉光见面。可柳娜梅竟然怀疑叶耀先,那就太不应该了。
如果柳娜梅仅仅怀疑叶耀先,倒也就罢了。反正她的调查,与情报处没什么关系。但她借调何爽,还把刘炳元和秦修德借走,就太过分了!
陆实声等胡孝民说完时,突然叹了口气,说:“孝民,你怎么能把何爽交给柳娜梅呢?”
胡孝民苦笑着说:“我也不想给,可她把宪兵队抬出来,就算主任都要退让三分,何况情报处呢?但我也留了一手,让范桂荣暗中盯着何爽、秦修德和刘炳元。”
陆实声问:“她有什么计划?”
胡孝民解释道:“没跟我说,应该暗利用何爽,抓捕卢义刚,再通过卢义刚,找到马宁一。她也答应,如果抓到马宁一,算情报处一份功劳。”
陆实声嗤之以鼻地说:“分到的功劳,算什么本事?”
陆实声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明明是情报处的案子,为何要让给柳娜梅?胡孝民能力是差点,柳娜梅又能强到哪去?
她查钉子,查到许均鹤头上,可又没证据。现在要查军统马宁一的内线,谁知道又会给谁扣帽子呢?
夏忠民那天晚上无意间说了一句:“柳娜梅就没干一件好事,搞不好她才是钉子呢?”说不定一语说中了呢。
胡孝民诚恳地说:“这件事我确实没办好。我担心,就算交给我,也未必办得好。与其浪费资源,不如让她试试。”
陆实声缓缓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柳娜梅有问题呢?她一手调查的钉子,一手又查马宁一的内线,如果这两者都子虚乌有呢?如果这两者,反而与她有关系呢?”
胡孝民“吓了一跳”,猛地踩住刹,一脸惊恐地望着陆实声,夸张地说:“这不可能吧?”
陆实声身子猛的朝前冲了一下,坐回座位后,冷笑道:“在特工战中,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柳娜梅是宪兵队的人,谁知道她会不会还有其他身份?有句话说得好,一切皆有可能。”
柳娜梅借调何爽,太过急切,反而让他怀疑。如果柳娜梅只是参与此事,或许他还不会怀疑。
胡孝民喃喃地说:“如果她有问题,那就太可怕了。”
陆实声说道:“你去总务处拿套监听设备,不要办手续,装在刘炳元的办公室。”
刘炳元原本没有单独办公室的,胡孝民兼任副处长后,情报处就空了间办公室,暂时让刘炳元使用。
胡孝民眼睛一亮,说道:“我亲自安装。”
何爽每天会去刘炳元的办公室报告,如果能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无异于多了对顺风耳。
陆实声摇了摇头:“你会安装吗?我找人安装。”
胡孝民第二天早上,到了陆实声的办公室,角落里多了套设备,两副耳机和一台录音设备。
陆实声知道胡孝民的来意,示意道:“听听?”
胡孝民笑道:“正想开开眼界。”
两人拿起耳机,又把录音机打开,在“滋滋”的电流声后,很快传来何爽与刘炳元的谈话声。
柳娜梅不仅借用了刘炳元,连他的办公室也一起借用。
何爽说道:“刘科长,昨天晚上卢义刚又来了,我按照你的说法,答应他继续为新二组效力。”
刘炳元问:“他没怀疑你吧?”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