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几天,胡孝民才得到区本部的回复:金门戏院之袭击,乃意外事件,误认为奚时霖是日寇,才当即制裁。
至于行动人员,经过仔细调查,并无发现异常。
这让胡孝民很疑惑,他特意强调过两次,区本部也回复了两次。第二次的回复,似乎并非敷衍。
是敌人太狡猾?还是自己判断失误?又或真是误会?
狡猾的木村巧没有任何解释,胡孝民只能结合有限的信息猜测。他认为,枪杀自己和奚时霖的人,至少有一个是木村巧的人,甚至,两个人都可能是木村巧的内线。
而区本部的调查,第三大队的这两名行动人员,非常可靠,值得信任。
这让胡孝民陷入了迷茫,连续几个晚上,因为思考这个问题而失眠。
一直以来,胡孝民对自己的逻辑分析和推理能力,都比较自信。可现在,他完全找不到方向,感觉所有的推测都不对,走进了死胡同似的。
还有日军扫荡青乡抗日根据地,虽然胡孝民提前一天把情报传递出去,可青浦第三支队为了掩护群众,在狙击敌人的战斗中,遭受了严重损失。青浦工委,被迫转移至上海市区。
还好,我党在法租界霞飞路靠近圣母院路的协鑫商行已经开业,协鑫商行以经营化工原料为主,在法租界申请营业执照后,并没引起特工总部的注意。
就算特工总部发现,胡孝民也会淡化处理。
协鑫商行初创,人员流动较大,青浦工委的领导同志,转移至协鑫商行,并没引起其他方面的注意。
协鑫商行所处的位置,属于鲁继荣的情报二组范围,开业时,鲁继荣报告过,但胡孝民自动忽略。在青浦工委的同志转移至市区和租界后,他更是让二组全力调查金门戏院一案,所有人手都抽调过去,哪还有人顾及这个不知名的协鑫商行呢。
顾慧英在去76号的车上,看到胡孝民明显没睡好,问:“你有黑眼圈,是不是没睡好?”
胡孝民随口说道:“不敢睡,总觉得有人会来家里袭击。”
他中了一枪,虽没受伤,但事后吓得够呛。抓捕军统的枪手,一直没有消息。这些都是最合理的解释,哪怕他再没休息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顾慧英突然说道:“早知道你会遇袭,还不如去青浦。二处抓了些回来,说不定就能立功。”
胡孝民喃喃地说:“哪有那么多早知道?抓了未必就能立功,我遇袭,未必就是坏事。”
顾慧英问:“许均鹤是你大哥,就不能分你两个审审?”
胡孝民说道:“正因为他是我的大哥,才不能提这样的要求。听说是特殊材料做的,有机会倒想见识一下。”
得知二处抓了一批员回来后,他心急如焚,可脸上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那些都是自己的同志,看着他们被折磨,同情和怜悯却都不能表露出来,实在太痛苦了。
到情报处后,胡孝民先去陆实声办公室报告。
胡孝民问:“三哥,大哥抓了批回来,我们是不是弄几个过来?”
陆实声摇了摇头:“这批骨头硬得很,不管怎么用刑,都没人开口。主任已经发话,既然没人投诚,就丢进监狱改造。”
胡孝民啐了一口:“算他们走运。”
胡孝民感觉,赵仕君对确实有一定的诚意。关于的情报,都会委托自己透露给关寿楣。这次抓回来的,表面上送监狱改造,实际上是免了他们的刑罚。在监狱要比审讯室,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陆实声说道:“柳娜梅这两天,经常往二处跑,如果她没能撬开的嘴,其他人也没办法。”
胡孝民说道:“自从严青山死后,她一心扑在工作上了。”
陆实声的话,让他心里一动。柳娜梅在对付方面,确实有一手。她先后暗中布了两条内线,这次不会又布一条吧?
不行,得把这个情况报告上级。
再回一科后,胡孝民准备主持例会。他是副处长兼科长,要等八个情报组长到了会议室,他最后才慢慢悠悠登场。这是上位者的姿态,最重要的人物,总是最后才出场。
正当胡孝民准备去会议室时,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他抓起来一听,是板本君打来的,说是日语:“胡桑,上午十点安排人去南市王家弄一带,‘抓捕’抗日分子。”
胡孝民连忙应道:“南市王家弄?嗨!”
所谓的“抓捕”抗日分子,很有可能跟金门戏院一样。
这次胡孝民没这么傻,他把孟香谷叫到办公室,给他布置这个“特别重要”的任务。
胡孝民严肃地说:“接特高课木村少尉电话,要求我们派精干人员去南市王家弄,协助特高课抓捕抗日分子。我想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八组可不能丢了一科的脸面。”
他早就等着木村巧再次行动,上次金门戏院的枪击,木村巧没给他解释,他到现在还没理出头绪。各种可能性都有,没有进一步的信息,无法推断任何结果。
只要木村巧还有行动,就有机会知道马计划的内容。
孟香谷犹豫道:“处座,除了八组,还有其他人配合吗?”
上次也是让他配合,结果奚时霖配合之后,死在了金门戏院。这次去南市王家弄,不会又要死人吧?
胡孝民冷冷地问:“南市王家弄是八组的管辖范围吧?”
孟香谷脖子一缩:“是的。”
所有情报组长,就他不是胡孝民的心腹,他感觉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