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特工总部后,胡孝民并没有马上回家。今天晚上,他的事情很多。
昨晚发出了情报,李公树应该知道了钱鹤庭失事的消息。新二组的人事安排,想必今天已经有了结果。
胡孝民分析,新二组的新组长,要么是自己,要么由李公树兼任。除此之外,派谁来都不合适。
钱鹤庭给的联络方式,胡孝民只用了一次就废弃了。不是他不相信钱鹤庭,这是必须的原则。
胡孝民与上级的死信箱,就放在九风茶楼二楼东头自己常去的那个包厢。原本这个死信箱,他准备留给张晓如使用,有了冯香莲后,也就停用了。
“孝民,你怎么一个人?慧英呢?”
胡孝民刚走进九风茶楼,迎面碰到了丈母娘王淑珍。今天她穿着一身暗红色旗袍,手里拿着一个白色手包,一副贵夫人的模样。
“妈,我过来有点事,你来听戏?”胡孝民问,他与顾慧英虽是夫妻,实际上各过各的,除了晚上在家里能见面外,他们平常很少有交流。
特别是现在胡孝民与焦一诚可以在五福公司见面后,更加不必与顾慧英沟通。中统方面的情报,告诉焦一诚能换黄金美元,告诉顾慧英,连句谢谢都听不到。
王淑珍急着赶时间:“本来想听戏的,结果约好的宋太太没来,我先回去打麻将。”
胡孝民跟在后面:“我送你吧。”
王淑珍叮嘱道:“不必,家里的车来了。你跟慧英有时间,要经常回来,哪怕就是坐坐也好。”
看到王淑珍果然坐着顾家的车子离开,胡孝民也就没送了。等车子离开后,他才进了九风茶楼。
“春三,刚才有人在这个包间?”胡孝民走进自己常坐的包厢,立马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似乎还有些熟悉。
春三应道:“有位太太在这里,刚走。”
胡孝民心里一动,问:“是不是穿着深红色旗袍,手里拿着个白色手包的?”
春三问:“是的,胡先生认识?”
胡孝民点了点头,拿出钱包,抽出一张法币递给春三:“对,她是我丈母娘。”
春三双手接过钞票,低声说:“多谢胡先生,您丈母娘一个人在这里坐了一会,没有其他人进出。”
胡孝民叮嘱道:“她是来听戏的,约的朋友没来。以后她再来,要小心招待,她要的就是个面子。”
春三笑道:“胡先生放心,她再来我按照皇太后的标准招待。”
胡孝民随口问:“今天除了我丈母娘外,这个包间还有其他人用过吗?”
春三说:“上午有一位,下午有两位客人。胡先生,要不,以后我专门给你留着?”
胡孝民摇了摇头:“不必。我来这里,随便坐哪里都行。”
春三走后,胡孝民坐到桌子旁,手伸到桌面下,拿出一块木头。伸手一摸,两指夹出一张纸条。
这是胡孝民无意间发现的,一般人不会发现桌子下面有问题。
打开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明晚七点东方饭店一聚。
纸条后面,写了一个很小的“李”字。显然,这是出自李公树之手。
胡孝民划起一根火柴,将纸条烧掉,扔到烟灰缸里后,拿出烟,又点了根火柴,点上烟后,用快燃尽的火柴,把烧成灰烬的纸条捣烂。
在九风茶楼坐了一个小时左右,胡孝民开着车子离开。他先去了延年坊7号,换了全套黑色的衣服和鞋子,还带上了假发。
手枪除了严青山给他的那把外,他还带了一把备用的手枪。将两把枪手拆开,仔细地擦拭之后,才从后门离开。
他没再开车,步行到赫德路,先人力车再出租汽车再步行,辗转三次后,才到了今晚的目的地:大沽路29号。
这是陈余清在上海的住处,他平常住在南京,这里只是临时落脚之处。就算在上海,也只是晚上来过夜,除了他和一个保镖外,没有请佣人。
陈余清每次来上海,都要在歌舞厅或赌场玩到半夜才回来。他以前是同盟军的总司令,其实就是打着旗帜的土匪,晚上睡在外面没有安全感,不管多晚,都要回来睡的。
这个地方,之前胡孝民侦查过,对周围的地形有所了解。房子里没灯光,门口挂着锁,他知道陈余清还没回来。
胡孝民暗忖,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
当然,他的运气好,代表着陈余清就要厄运降临……
胡孝民看了看时间,都快半夜了,陈余清竟然还没回来。他在前面转了转,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又站在墙角,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优秀的猎手,总是有足够的耐心。
等待的时间,胡孝民必须隐藏好自己,不能走动,不能抽烟,他站在墙角,像一个黑色的幽灵,与黑夜完美融合为一体。他拿出一双手套,轻轻带上,又把严青山的手枪拿出来,将子弹上瞠。
之所以选择陈余清作为目的,除了因为他甘心投靠日伪当汉奸卖国贼外,还因为他当初在温州、台州一带组织的“同盟军”,杀害了很多革命群众和战士。
特别是对和他们的家属,动辄就是割人头、开膛破肚,把活生生的人,推到井里活埋,或者活生生烧死。他的那些暴行,比日本人都要狠。当地的群众,对陈余清可谓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喝他的汤!
这样的刽子手,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南京新政府的军事参谋,挂着将军的头衔,还能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是老天的不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