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城,陈府。
东鸣院里,破空声不时划过,院中一个少年打着赤膊,背上汗水晶晶亮的闪着光,头发用暗红绸带高高绑起,不留一丝碎发。
少年手里一杆红缨长枪,正舞得虎虎生风,极为宽敞的院子内除了他再空无一人。
这处东鸣院极大,但也空旷得紧,院中一条笔直的青石板道,两侧是压得平整结实的土地,偌大个院子,连一株花树都没有。檐下更是空空如也,一株盆栽都没有摆。
院子两侧放了几个高高的架子,上面又放了各色武器,长枪短枪,长刀短刀,长剑短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少年停下动作,动作流畅的使了个花招收起了枪,接着扬声朝门外喊道:“来人,上茶。”
一个小厮几乎在他刚出声喊的那一刻就端着一个老大的食盒进来了,因为怕食盒里的茶壶歪倒洒了茶水,小厮保持着一个上半身尽量不动的十分怪异的姿势跑到了那少年身前。
小厮将食盒小心的放在地上,揭开盖子,拎起里面的茶壶倒了杯茶要递给少年。
少年瞅了瞅食盒里几乎都要摆的放不下了的小手炉,乖乖的将茶杯递过来,尝试着喝了一口,水温正好,稍微有些偏烫,喝起来也受得住。便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接着将空就的茶杯扔回抢过茶壶,仰起脖子直接往嘴里倒茶水喝。
小厮见状焦急的跺跺脚,说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仔细着些,这水烫,小心再烫着你,烫伤了嘴还好治,烫伤了食道可不好受哇。”
少年充耳不闻的咕嘟咕嘟喝了好一会儿水,小厮接过茶壶的时候,估摸着里面也就剩点茶底子了。
小厮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少年一挥手又给憋回去了。
“小祖宗,我的小少爷嘞,咱披件衣服吧,现在可不比六月天,小心再晾了汗,受罪啊。”
少年一脸被他吵得不行的扯过小厮怀里抱着的外套,随手披在了身上,终于开口说了句话:“我说老陈,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小厮听他这么称呼,让吓得几乎肝胆欲裂“我的小祖宗啊,您可不能这么称呼小的啊,前些日子夫人才刚这么叫过老爷,您这么叫小的害怕啊。”
少年失笑,使劲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说道:“老陈老陈老陈,我就这么叫了,怎么的吧!”
老陈苦着脸说道:“小少爷您开心就成,只要小少爷您开心,您给我改姓那也成。”
少年啐了一口,说道:“瞧你这越发油嘴滑舌的样子,怎么这两年你越发胆小了,还不如厨房那个陈妈胆子大呢,我问你啊老陈,要是哪天你和那陈妈对上,你有辙没?”
老陈实在看不过衣服扯了扯,让这件衣服能够尽量的多挡点风。接着又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的,小的又不怎么碰得到那陈妈,陈妈管着厨房,小的只需要尽心尽力照顾小少爷您就成了,一般碰不到了。小少爷您要是想看陈妈撒泼,小少爷您是矜贵人,看那个干什么。”
“我光听你们说过那陈妈撒起泼来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但自打她入了陈府,我也没见过她撒泼啊?”
老陈笑笑,拍起了陈夫人的马屁“小少爷说的是,都是夫人她治家有方,持家有道,那陈妈也收敛了许多,不敢随意撒泼了。”
少年狡黠一笑,说道:“要不我把你调到厨房那边,给陈妈她帮帮忙,你跟着她学一学,看看陈妈她都是怎么撒泼的,然后你再回来和我聊聊,我好奇得紧。”
老陈一脸惊慌的看着小少爷,不明白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少爷又想干嘛,自己应该没得罪他了,虽然他不喜欢喝茶吧,但这茶都是夫人她亲自吩咐过的,也是夫人亲自叮嘱要在他练完功以后给他喝的。
老陈挣扎着给自己求饶“小少爷,夫人她临出门前特意和小的叮嘱过许多次,一定要拿手炉在食盒里给您温着茶,说是凉了的茶喝了容易肚饱,对您身体不好,小的可都是一一照做的。”
少年伸脚踢踢地上的食盒,食盒里面手炉叽里咣当的撞做一团。少年见状,俯身拿起一个手炉,手炉里炭火放的足,现在摸着还热热的有些烫手。
片刻后,少年抬起头来看着老陈,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以前练完功,淌了一身汗的都是喝什么?”
老陈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半晌开口说道:“酒,各种各样的酒,尤其是冷酒居多,烈酒也不在少数。”
少年点点头,又示意老陈看看食盒里的茶壶,和他手里拿着的手炉,让老陈解释一下。
老陈无奈的叹口气,讨饶道:“小少爷,小的都是按夫人的吩咐办的事,不敢马虎糊弄半分啊。”
少爷闻言气得一挑眉毛,抬脚踢了老陈一下,说道:“老陈你跟我多少年了?我小时候可都是你看顾着的,你只比我大五岁啊,以前我喝酒你还会帮我瞒着呢,你看你现在,怎么把我娘的话都当圣旨了呢?”
老陈闻言“嘘”了一声,说道:“我的小少爷嘞,可别乱说话,大不敬啊。”
“没事儿,这就你和我,周围没别的人了,我打你也没人知道。”
“少爷您想打就打吧,小的说过了,这都是夫人下了死命令的,都是为了少爷您的健康着想。您之前夜里打了那许久的拳,又喝了那加冰的冷酒,都在床上躺了好些天呢。您忘了吗,那些日子夫人可是天天以泪洗面啊。”
又来了又来了,少年颇感头疼的让老陈住嘴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