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已经响起混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已经朝这间炼丹房涌来。
柳眉快速道:“从现在起,再过六个时辰,如果你们还活着,就服下解药,你们的毒就算控制住了。”
方才欲吞药的紫衫人又道:“什么叫‘如果我们还活着’?”服了解药,还会死吗?
然而他没有等到回答。一道弧光赫然闪过柳眉的身侧,陈宣明一推柳眉,那道弧光才避开柳眉,轰然炸开在一旁的竹墙上。
地上那个抱头挣扎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一招落空,他继续发招,并嘶吼着:“反正你已经没有解药了,反正我都要死,那就一起死!”说罢,他朝着推开柳眉的陈宣明扑了上去。
又有几人破门而入,提着带血的兵刃冲了进来:“给我丹药!”
陈宣明一边应付着闯入者,一边朝外面看了一眼,心下大骇,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厮杀搏命。他朝柳眉道:“妖女,外面已经乱了,我们要先出法障了。念你炼丹的功劳,我允许你出这个法障,不过你得有本事出得去才行。”
柳眉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还能控制法障的出入吗?”
“什么意思?”陈宣明霎时大骇。
服药的四人顿时一阵心惊。紫衫男子更是脱口问道:“陈老道是法阵发动者,岂能控制不了?”
“我想你比我更明白吧,陈长老!”柳眉笑声里,藏着一抹凉意。见陈宣明仍未反应过来,又提醒了一句:“神志、意念。”
陈宣明霎时间面如死灰,口中蹦出两个绝望无力的字:“完了……”
“什么完了?”另外三人追问道:“快说,什么意思?”
陈宣明沉默了许久,才终于理清了思路,咬牙道:“妖女,难怪你会说‘解毒的丹药,需要的本就不是辟毒珠,而是时间’、‘六个时辰后,如果我们还活着’这种话。你早知道这些人会丧失神志,一旦十分之一参与法障的人失去神志或者死去,这个法障就会自动关闭出入,成为一个死障,无人可以进出,直到参与法障的所有人死去,法障消失。”
“现在呢,”有两人急急催促道:“你快试试!现在还能不能出入?”
陈宣明瞪着柳眉,恨恨道:“已经不能!”
其中一个身穿灰白道袍的清瘦之人问:“妖女,你既然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早些告知我们,非要等到法障出入关闭,你也出去不,对你有何好处?”
陈宣明也恨声道:“你没有法力,在这里困住六个时辰,唯有一死,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柳眉面色无波的说:“毒没有解除之前,谁也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这平淡一语,犹如一声洪钟,将四人振聩在当场。
陈宣明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颤声问:“妖女……你……你是……怕我们出去伤害无辜?”
没有回答。
陈宣明又问:“可是你自己并没有中毒,这样一来,你就要陪我们一起死,真的值得?”
这一次,他得到了柳眉的回应。
柳眉依然用平静的声音,淡泊的语气,轻声说:“我灵力枯竭,拼死亦炼不出百人的丹药。从你们用千人千剑璇玑阵囚禁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死亡的结局。”
“我们……我们……”陈宣明说不出话来,心底却在咆哮:我到底做了怎样愚蠢的决定!
南海之滨。
凌夜凌虚步入珊瑚丛上空,透过深蓝的海水朝里面观望。
深蓝的海水,纯净如一片巨大的水晶。水下,游弋着巨大的海鲨和无数的游鱼。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色的法障砰然张开,随后,他猛地扎入了海水,急速下坠。
下沉的过程中,最后与柳眉相处的种种,如走马灯在凌夜脑中旋转不息,不少细节让他觉得心生不安,如今他开了心目,洞察力不同以往,心生不安必定有其原因。
当她递给他丹药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她紧紧的盯着丹药的表面,似乎上面有什么难以觉察的标记,生怕拿错。离开之前,她对他说,两天之内,务必回来,可是她的声音和语气,似乎并不急。她说出辟毒珠的时候,也有些漫不经心。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陡然浮现在凌夜脑海:她难道已经认定是死局,支开自己?
不可能!凌夜脑中另一个声音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萍水相逢,她何以如此为他着想?不会的!若留他在法障中,以他的战力还有一线生机,她怎么会放弃!她明明就是那种在生死线上徘徊挣扎,如蝼蚁般求生的人,怎么会放弃生机!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可是这个声音呐喊得越大声,他的心脏越加刺痛。这刺痛几乎让他的心脏麻痹、停止跳动。
他屏息凝神,猛地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包裹着躯体的法盾,如同一枚纯金的飞弹,朝着珊瑚丛中央的高台上射去。
云梦山。
千人千剑璇玑障内,陈宣明一边护着柳眉,一边思忖这几日发生的种种。才发现这一步步看似自己的选择,如今回头看,倒更像有人从旁推动。修道六十载,今日竟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刀。他一挥拂尘,挡住了刺向柳眉的刀,大声道:“妖女,生死关头,我决定相信你。这最后一程,我护你。也许护不了六个时辰,但也算老道我的一点心意。”
“也算我一个。”紫衫男子一边挥毫应战,一边笑道:“护美人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