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远踏进偏殿,空落落的大殿确实只有王恢一人在。
他就这么孤身一人在殿中央站着,注视着大门的方向,仿佛一直在等待张远到来。
“你总算来了,可让老夫好等了一会儿。”
说完,挥挥手让霍众退下。
霍众出了门之后,便从外面把门给带上了。
张远看着紧闭的大门,然后迈着步子走向王恢。
“大行今日如此焦急可是为了马邑之事?”
王恢点点头。
“对,明日朝会我便会上陛下呈递全部计划,待得陛下同意,就直接实施。”
说完王恢从袖口掏出了一份绢帛递给了张远。
张远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发现上面仍然写着的是让马邑周边的牧民撤离,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派聂壹前去蛊惑匈奴大单于的时候,会让他带上千金前往,这是一辆马车最多能够承载的数量,当然还有一些蜀锦。
这些财物都是聂壹的家产,虽然很有可能就这么没了,但是王恢允诺聂壹,此计划若是能够成功,必定改去他商贾的身份,然后许以官职。
“这些百姓一旦撤走,牧场空荡,匈奴大单于必定生疑。
还有为何没有提及说调换马邑以北烽燧中的士卒守将?”
张远知道这两点是将来马邑之谋失败的关键点所在,若是仍然不变动的话,那基本板上钉钉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这正是老夫着急寻你前来的目的,月前你说回去后会想办法,现如今可曾想好了主意?
想好了就赶快告诉老夫,老夫将你的主意加上去明日一同呈递给陛下。”
张远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说什么想好办法。
原本只是想着抛出问题之后,以籍福的智商一定能够解决,现在看起来也是白搭。
“这一时情急之下,我又如何拿得出主意,之前是说有半年的时间准备,我才放下狂言。
可现在才只过去了一个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张远的样子很着急,自己挖坑还要自己去填,真的有些无话可说。
王恢表情则淡然了许多,微笑着对张远说道。
“也许事情并不会朝你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
一开始老夫不也没想到那个方面去不是么,匈奴人天生野蛮粗犷,这些细节他们极容易就忽略过去了。”
眼看王恢还是一副侥幸的心理,张远在心中慢慢的产生了另外一个计划。
不过却没打算向王恢言明,这次出征的一大群人除了卫青以后飞黄腾达,一个个其实都是些倒霉蛋罢了。
这种人活该他们倒霉。
“大行说的是,可能是我多虑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上呈给陛下吧。”
说完张远就想着直接离去,没曾想到张远刚刚背对过去,王恢就轻言慢语的说道。
“你我二人既然都对这份计划没有了异议,老夫稍后便将张长史的姓名添加上去。
如此功劳老夫可不敢一人独享。”
这一下张远刚迈出去的半只脚就停在了半空中。
老而不死是为贼。
张远一直坚定着这个想法,越老越贼。
“大行何必非得拉上下官?
这计划与之前的也并未有过改动。
下官的提议也都没有解决的办法,说白了这计划是你与聂壹先生制定的。
并不需要署上下官的姓名。”
王恢只是笑了笑,没有同意张远的说法,执意要这样做。
“无妨无妨,老夫老了,多给你们年轻人一个机会。
就这样办吧,你今夜就在此处留宿,明日随老夫一同上朝。”
“您是非要拉上下官一起死?
下官何处得罪了您?”
张远直接把话挑开来说,王恢不要脸,张远也没打算再给他脸了。
“你刚刚不是说匈奴大单于不会注意到那些细节吗?
现如今怎么就一口咬定老夫会死?”
“大行,您仔细想想,是谁说的啊?
下官只不过是附和了几句,给您一个台阶罢了。
结果你还蹬鼻子上脸,老贼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了?
小爷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再者说了,小爷我现在尚未娶亲,人伦之欢乐也未从感受到。
为什么要和你这个土埋了大半截的糟老头子一起去死。”
张远越说越激动,一开始还能用上敬语,而后一想着这老家伙要拉自己一起死就压不住脾气了。
“你这黄口小儿,骂谁是老贼呢?
老夫明明是想要与你共分功劳,你现如今却如此对待老夫。
看来你这小贼的名字老夫是必须要写在绢帛之上了,让你看看老夫的一片赤诚之心。”
“就你这老贼还赤诚之心,小爷现在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一定是黑的,你信不信?”
“你挖啊,老夫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要不要老夫借你一把匕首?”
二人越吵越凶,简直就快要厮打在一起了。
就在此时,偏殿黑暗之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好了,二位一位是公卿一位掌管军中要职,如此行为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张远听到这声音,立马从鞋子处将藏着的匕首抽了出来。
“什么人,敢不敢出来让小爷看一看。”
王恢则好像早就知道大殿藏有一个人一样,整理了下衣服,又恢复了最初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张远大喝一声过后,偏殿的黑暗一脚,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