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县,东城。
这东城里住的都是县里有点地位身份的人,比如大地主、大商贾、中举的举人家又或者是县里的官吏什么的,只有三四十户人家聚居于此,但占地却占了整个县城的四分之一了,都是两进、三进甚至是四、五进的大院子了,其中出了举人的袁家住在这东城里,那做为大地主的朱家也是住在这东城里了,两家也就隔了几条巷子而已。
而就在张秀才、张进他们离开袁家,边走边说话,穿过了好几条巷子,眼看着就要离开东城,往南城张家小院来的时候,忽然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朱元旦停在了一个巷口,一动不动,神情迟疑纠结着,不曾迈步跟上来了。
一直并肩而行的张进不由跟着停步,皱眉转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胖子?怎么不跟上来?停下来干什么?”
前面走着的张秀才也顿时停步,同样转身过来看向朱元旦,只见他低着头站在巷口,神情犹豫迟疑着,张了张口,可又不曾说话,像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一样。
见状,张秀才心中微动,就迈步来到了朱元旦面前,温和问道:“元旦,是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尽管说,先生听着呢!”
“先生!”朱元旦抬起头看着一脸关切的张秀才又是愣了愣,嗫嚅着嘴唇,就又是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再无犹豫迟疑,他道,“先生,既然您来了这东城,这时间也还早着呢,还不到正午,要不您顺道和我去朱家大院坐坐,喝杯茶水?”
闻言,张秀才怔然,看着朱元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刚才见朱元旦停在巷口不说话,还以为是到了东城,朱元旦想起了朱家大院,就想着顺脚回去看看呢,毕竟那朱员外到底是他亲爹,他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却没想到,朱元旦确实是想到了朱家大院,可并不是自己想回去看看了,而是要邀请张秀才这做先生去朱家大院坐坐,喝杯茶水了。
但朱元旦邀请张秀才去朱家大院,就真的只是邀请自家先生去坐坐喝杯茶水吗?就没别的目的了吗?这自是不可能的,朱元旦这话也是有的放矢的。
张秀才只略微想想,就明白了朱元旦邀他去朱家大院的目的所在了,还不过是朱元旦是急着想要分家搬出来另过而已,朱元旦自己去问朱员外,朱员外可能一直是敷衍拖延着,总是不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来了,所以朱元旦就又是想起了张秀才这先生来了,就想着张秀才这先生能够去家里坐坐,再顺便帮着他探问探问了。
顿时,张秀才看着朱元旦,神情就是复杂至极,按理来说,他这做先生的,替这做学生的上门说媒也就罢了,但这学生家里分家的事情,实在是不该掺合太多的,上次在家里替朱元旦向朱员外探问探问,掺合了进来,就已是有些没有分寸了,如今要是再去人家家里探问,这更是无礼至极了!
他张了张口,有心拒绝,可不等他说话,那朱元旦就又忙道:“先生,我也知道让先生上门去朱家大院,是有点为难先生了,可我要想早点分家脱离朱家,自立门户,也只有先生愿意为我说几句话了,别人我也不知道找谁了,只能拜托先生了!”
他说的如此可怜,张秀才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又想着这些年朱元旦在朱家受的冷落忽视,年纪小小的,就承受了太多,不由的心里也有些同情怜悯了,自己这做先生的看顾看顾,想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负手叹道:“也罢!元旦,我就随你去朱家大院走一趟吧!其实这你家里分家的事情,我这做先生的并不适合多掺合的,更不该上门去掺合了,这都是十分失礼的事情,很是没有分寸的!可我也明白你的心思,定是要离开朱家的,我这做先生的免不得也就要厚着脸皮上门去帮你再探问探问了,唉!谁让我是你先生呢?你又没别的亲朋长辈为你说句话,也只有我这做先生的舍了脸皮,硬着头皮为你出这个头了!”
听了这话,朱元旦心里大为感动,他双眼有些酸涩,眨了眨眼睛,又是深吸一口气,就咧嘴笑道:“我就知道先生不会不管我的,那先生请!这边走!”
说着,他伸手让了让,就在前面带路了,拐了个弯,他们就又是返回了东城,往朱家大院来了。
后面跟着的方志远忽的就凑到了张进身边,看着前面领路的朱元旦小声叹道:“唉!师兄,我原以为我就很没分寸,我和蝶儿的事情就已经是让先生很是为难,连累先生了,可没想到这朱元旦比我更没分寸,更让先生为难了!你说他想分家搬出来另过也就罢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和那朱员外说就是了,怎么能总是牵扯上先生为他出头呢?先生也只是个外人而已,上次帮他在朱员外面前说了一番就已是难得了,哪里能够三番两次地掺合着朱家的家事了?还主动上门去掺合,这让朱员外怎么看先生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先生撺掇着他闹着要分家呢!”
他这么在张进耳边说小话,张进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方志远有些讶异道:“志远,你和胖子还真是不对付啊!这胖子总是在我面前挑拨离间的,你现在也跟着说起小话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方志远有些尴尬地笑道:“师兄误会了,我哪里说小话了?只是替先生觉得为难罢了!先生做事情一直都是很有分寸的,可现在为了我和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