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黑夜里,床上躺着的三人各自呼吸均匀,看似睡着了,但却都不曾入睡,各自睁着眼睛,想着各自的心事。
方志远一直都是侧躺着,背对着张进和朱元旦的,此时在这黑夜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方志远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终究,朱元旦那戳人心的话是让方志远在意了。
这真不是方志远矫情,到底,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成年人般的城府和心胸,再说就是成年人,被人当面说抠搜,可能心里也不会好受的,更何况方志远这样自尊心极强的少年呢?
可是,要是家里富裕有钱的话,谁又会太过抠搜节俭呢?难道方志远就不想着能够去金陵城各处痛快地游玩吗?
不!不是!以前每次说起金陵城的时候,他和董元礼、周川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充满了憧憬向往的。
而每次张秀才推脱着拒绝带着他们出门的时候,他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神情眼里都是充满了失望。
这一切都说明,他内心里也是渴望着能够在金陵城痛痛快快地游玩,见识见识的,可是刚刚想到那可能要的花费,方志远还是选择了在小院里读书吧!
总不能,游玩的时候,张进他们都买东西吃,买这买那的,他一个人跟着却什么都不买吧?那多尴尬啊!只想想,自尊心极强的方志远也有些受不了,还不如不跟着去了,就在小院里待着呢!
心里这样想着,侧躺着的方志远默默抬手擦了擦眼泪,没发出一点响动来。
此时,那朱元旦也没睡着,他睁着眼睛看着方志远躺着的位置,也是紧皱着眉头,想着他和方志远之间的嫌隙恩怨。
说实在的,他承认,这嫌隙恩怨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过这方二牛也是太记仇了吧?都快七八年过去了,那点子嫌隙恩怨一直都没忘记过,他想化解和好,难道真要他弯腰低头不成?那可不行!宁愿就这样不说话不理睬,也不会低这个头的。
至于方二牛会不会一直记恨着,无所谓了,就算记恨着,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以后还能如何报复我不成?哼!还有先生和师兄在呢,他想报复,先生和师兄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的!
朱元旦有些有恃无恐地这样想着,但他心里其实也是乱糟糟的,并没有他想的这般坦然,有恃无恐,他情绪也是很复杂。
而张进呢,想的心事则和他们又不同了,他在想着上午张娘子和他说的话,张娘子说王嫣是不可能等他六七年、三四年的,说不得这一两年之内她爹娘就会给她订下亲事来,这话让张进心里也是存了心事了,这晚上也就睡不着了。
他知道,张娘子说的是对的,在这古代,很少很少有哪个姑娘家会到十九、二十岁还不嫁人的,一般都是十三四或者十五六岁就订亲的,然后过个一两年就成亲的,想来王嫣也差不多吧!
可这样一来,他想要金榜题名再登人家的家门就有些晚了,说不得人家都嫁人了,如此岂不是错过了,真正的有缘无分了?
张进想着想着,也是睡不着了,暗中不由长吐一口气,心道:“算了,多想无益!不管怎样,尽力试试看吧,今年一定要通过童子试,明年就下场考乡试,要是明年乡试也通过了,就试着登门去拜访,要是有机会就抓住机会,要是没机会那也只能算了!有缘无分也确实是强求不得的!”
他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其实远没有这么轻易地就放下了,脑子里时不时地还是想起了和王嫣相处的时候,以及和王嫣成亲能够带来的助力和利益,这些纠缠胶着在一起,让他无法安睡。
所以,三人同床躺着,却各有各的心事,各想各的,都是不曾睡着了。
直到深夜之时,不知不觉间,才不知何时入睡了。
……
第二天上午,早饭之后,梁谦也来了。
那张秀才看了一眼有些红肿着眼睛的方志远,还有打不起精神来的朱元旦、董元礼等人,就笑道:“我也知道你们最近可能是累了,倦怠了,所以昨晚上经娘子提醒,我也思来想去,也觉得你们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所以这两三天我决定带你们出门去各处逛逛,散散心!”
这好消息来的太突然,董元礼等人都是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一个个都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张秀才,就好像一个个都在问:“这是真的吗?”
张进和朱元旦昨晚上有所料到了,自然是没什么可惊讶的了,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朱元旦欣喜地两眼放光而已。
而方志远则是抿了抿唇,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时,不等他们欢喜雀跃,就听张秀才又道:“不过,这金陵城很大,值得一游的地方很多,我们两三天是逛不完的,要去哪里都要听我的才是,这点你们同意吗?”
朱元旦、董元礼他们自然是猛点头表示同意的,只要能出门去金陵城各处逛逛,不用再困在小院里读书了,那一切都好说,听张秀才的就是了,本来也该听张秀才的才是,毕竟这金陵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出了这条巷子,走远了都不认得回来了,不听张秀才的还能如何?
张秀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我们这两三天出门主要是让你们散散心的,可不是让你们疯玩的!今天我们就去城外走走,顺便登山拜祭我的友人陈秀才,你们也跟着去吧!”
说完,他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