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周刊》的总部位于沪上市,欧阳娜坐在回家的列车上目视窗外的村庄,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平静。她看了一眼驻守小王,发现这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小伙子也在看她。
小王全名叫做王初心,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以全优的成绩考进欧阳娜的杂志社。
欧阳娜见王初心时不时看她,问:“看我做什么?”
王初心憋了很久,腼腆道:“姐,你说咱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
欧阳娜明知顾问,“哪样?”
“我虽然刚参加工作不久,但是也跟着姐走了十多家企业。那些企业一听咱们是记者都跟防贼似的,偶尔遇到一两家热情的,也是因为老板见你长得漂亮,想占你便宜。像重总这样以诚相待的绝无仅有。我看得出来,人家是真心诚意的跟咱们交朋友,又是送药,又是送茶,对咱们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欧阳娜打断王初心的长篇大论,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想说,人家待咱们那么好,咱们却出卖人家,这么做不太好。”
“净瞎说,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出卖他什么了?是泄露他的配方了,还是偷拍他的营销计划了?不就是拍了几张厂区照片和地形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欧阳娜这番话与其说是在驳斥王初心,不如说是安慰自己,心虚不已。
王初心露出夸张的表情说:“那个老外肯出10万块买的东西,肯定很重要。我怕重总会因为咱们吃大亏。”
“行了吧!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地形图而已,说不准哪天重总自己就发到网上去了。反过来讲,即便重总视为机密,咱们不卖老外也会找别人买。那可是十万块唉!”欧阳娜语重心长地对王初心说:“你刚刚毕业,一个月拢共就赚那么点钱,沪上的房价那么贵,靠死工资哪辈子能买到房。眼下十万块咱俩一人五万,白得一笔福利难道不好吗?”
“可是……”王初心仍觉得不妥,但一想到五万块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道:“我这种小人物哪里管得了大人物的事?如果真惹了麻烦,以重总的能力应该能够度过难关。”
年轻的王初心凭借对重墟莫名而来的信任很快放下了心结,可是他的质疑却深深地烙印在了欧阳娜的内心深处。
回到沪上的家中天色已晚,她将自己泡在浴缸里,反复查看手机里的照片,在其中一张背景是厂房的照片中,重墟穿着一身并不名贵的国产西装,正跟前来造访的记者朋友介绍炼丹用的铜炉,fēng_liú倜傥的模样是个异姓都会着迷。
回想采访重墟的整个过程,她踟蹰了——那个叫德莫夫的家伙是海东制药厂工厂负责人,是重墟的竞争对手,他花重金买麒麟制药厂的结构图肯定有不轨的企图,要不要把资料交给他呢?
她不止一次做过类似的事,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矛盾过。
她兀自呢喃:“是因为重墟长得帅吗?”显然不是,她的内心深处的挣扎不仅仅是因为重墟这个人,还有重墟所体现出来的爱国心。
这个身家过亿的年轻人蛮可以开豪车戴名表,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舶来品,用的全部都是国产品牌。还有他做的那份事业——振兴国药。
反观德莫夫,一个外国人,他背后的海东制药是个外资企业。
欧阳娜沉寂已久的爱国心蹭的燃烧起来,“我要是把资料给他们岂不成了背叛同胞的汉奸?”
犹豫之际电话铃声响起,“昆仑山巍峨,长江水壮阔,长城黄河壮美了你的气魄,姑娘聪明贤惠,小伙努力拼搏,中华儿女书写着不朽的传说……”是《我爱你中国》。
去年祖国70华诞杂志社组织歌咏比赛,她所在的部门唱的就是这首歌,当时觉得好听就把它设成了铃声直到现在都没有改。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德莫夫,心道:“这家伙为什么每次都在深更半夜来电话,烦死个人。”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另一头德莫夫操着蹩脚的话语说:“欧小姐,请问我要的东西搞到了没有?”
欧阳娜气不打一处来,心说:“给你说了多少遍,我姓欧阳,不是欧。”她懒得多做解释,道:“非常遗憾,采访的时候他们不让拍照,所以没掌握到有用的信息。”
现实中不少企业都有不让拍照的规矩,她这么说合情合理。
德莫夫提出质疑,“怎么会?我怎么听别的记者说可以拍照呢?”
欧阳娜明知故问:“有这样的事?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这边只偷拍了几张稍后发给你。照片信息量不大,10万块钱就不用给了。”
德莫夫说:“没有照片也不要紧。您有没有时间,咱们出来见上一面。我对麒麟制药厂内部结构很感兴趣,听听你的经历也是好的。”
欧阳娜看一眼时间,现在已是半夜11点。11点的沪上正值灯火阑珊,是玩乐的好时候,可是欧阳娜一点也不想出门,说:“今天太晚了,出了一天差我有点累,改天吧!”
“明天怎么样?在你家附近的红星咖啡厅。”
欧阳娜疑窦大增,道:“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欧大记者的家上网一查就能搜到。”
欧阳娜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名人,她的住址莫说是网络没有披露,连很多同事都不知道。她秀眉微蹙道:“你们查我的地址做什么?”
“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方便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