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海低下头,他裹起来,还稍显健壮的小腿。
没有人知道,在那衣裤之下,有一道很丑陋的伤疤,从他的小腿根部一直蔓延到了大腿,那是当年去封门村攀岩时候。
被石块砸中,落下的后遗症。
虽然后来通过手术恢复了,但是伤疤却消退不了。
秦天海现在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当时去参加攀岩时候的心情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当时去参加攀岩是为了林清。
封门村的那场攀岩比赛是当时某个设计公司举办的,宣传的主题是“”,噱头打的很响,一度上了当时的新闻。
那次攀岩冠军的奖品实际上在现在看来,平平无奇,只不过是双有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水晶鞋。
全世界仅此一双,有钱也买不到,象征着爱情上的独一无二。
但是在当时,由于宣传得当,主题也恰到好处,吸引了不少深陷爱河的年轻人们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情。
争先恐后的去参加了那次的攀岩项目。
那个时候,秦天海也才20岁出头,年轻气盛,再加上他平时就对这些极限运动有所涉猎。
因此跃跃欲试,也报名参加了。
谁成想,比赛那天,在封门村却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泥石流。
巨大的泥流裹挟着石块从天而降,秦天海被一块从山上掉下来的巨石砸中了腿,动弹不得,当即就昏了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
守在他身边的却是两眼红得像是兔子一般的姚曼,以及在旁边也是不断抹泪的王子清等人。
姚曼见到他醒过来,扑过来抱着他就是哇哇大哭。
秦天海艰难的扭动着脖子,看了看四周,却始终没有看到林清的影子,他心头的失落无以言喻。
再后来的事情是王子清告诉他的,封门村发生了泥石流,是姚曼从石头堆里把他一点点的扒了出来。
秦天海起初并不相信,但是医院里所有人都能够证明,确实就是姚曼把人从直升飞机上带下来,送来医院的。
秦天海再怎么不信,也挡不住众口铄金,再加上他在医院一直住到了伤好,都没有见到林清来探望过他一次。
有一次,他实在是忍不住的问起。
“啊,你说林清啊,我没有见过她,不过前些天我好像看到她跟上官家的那个小少爷走得挺近的,我、我还看到她曾经坐过那小少爷的车,两人很是亲密呐……”
当时姚曼好像是这么对他说的。
秦天海彼时也是失望透顶,姚曼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可信度,亲自推着他的轮椅,带他到了外面去。
秦天海亲眼看到了他放在心头的那个女人从别的男人的车上走了下来,虽然他知道林清是来看自己的。
但是他拒绝了林清的探视,自此秦天海再也没有提起过林清一次,再也不肯见林清一面。
秦天海说不上是赌气还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笑而又滑稽。
他自己像是个傻子一般为了证明对她的爱,险些命丧于深山里,到头来他在医院里因为伤势不能动弹,照顾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却是姚曼。
秦天海少爷性子,颇为骄傲的自尊不允许他漏出丁点的挫败的感觉,也不允许他接受自己是被甩的这一方。
他回到秦家的时候,对林清的态度截然大变,时不时的会对着林清冷嘲热讽,甚至故意的派人羞辱她。
当年那段美好而又朦胧的感情,就这样被他单方面的宣布断绝。
姚曼无论是从身世还是样貌来说,完全都是他门当户对的最佳对象。
因此当王子清提出可以跟姚曼结婚当做报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而且还是当着林清的面。
一个在医院里尽心尽力照顾着受伤的自己,另一个却不知道在哪里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只要是男人不傻,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两人就这么就此分道扬镳。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林清带着秦砚琛出逃秦家,成为了秦天海心头一块永远的禁忌和不能够提的伤疤。
“先、先生?”
佣人的声音把秦天海从这些深重的记忆中喊了回来,他皱皱眉头,从回忆的长河里爬了出来。
佣人面色惶恐着,有些不知所措。
“花房的人来说,今天、今天恐怕是换不了了,时间有些晚了……这……”
佣人不知道今天只不过是换了束花就触了秦天海的霉头,她方才被秦天海呵斥得都有些心慌,此刻说起话来,看着都要哭了。
秦天海猝不及防的被这些陈年烂事扑了一面的感慨,面色更加的郁卒,这个时候,再看佣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愈加的心烦
“算了算了,别来烦我了。”
他扯开自己袖口,很是烦躁的挥挥手,斥退了佣人,转了脚步,扶着楼梯就要上楼。
“少爷,您回来了……”
秦天海刚要上楼,冷不丁的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微顿,有些讶异:“任管家?”
秦天海小的时候,也多少接触过这位秦家的老管家,换作旁人,他断然是不会搭理的。
但他知道任管家式自己父亲身边的得力助手,因此压着燥郁,皱着眉头,又转过了身来:“你怎么回来了?是我父亲让你回来的?”
任管家点了点头,双手握在身前,缓缓走了过来,胸前的表链随着他走路而微微晃动着,即便是人已经年迈。
走起路的步伐却还是稳健,脊背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