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回来,领了两个人。
李隆基三个认识其中一个,魏知古,现在的工部尚书,另一个……谁呀?
实在是七品官在长安太小,五品才允许参加大朝会,站在外面。
他们看着这个七品的大官一脸小心地走过来,腰弯头低。
张说先开口:“是水部员外郎,这位是我饮过几次酒的好友程古,他在长安里有些门路。”
张说介绍魏知古,小官郑广他没什么可说的。
魏知古笑着点头,说道:“这位郑广,在水部行事,我一远房外甥,我说起有一庄子水利好,他便非要过来学学。”
水部员外郎被介绍时,身体微微颤抖,等魏知古说完,他用最快的速度挤出笑容:“是,本官,下官,我,我想学。”
他想哭,暗自抱怨,你魏知古是尚书,我听你的,我过来。
但你没告诉我陛下在、宋王在、张相在啊,那个妇人在陛下身边,显然是王皇后。
我这是不来死你手里,来了死陛下手里,对不对?
李隆基看到魏知古,突然不生气了,易弟说过,魏知古身体不好,估计过个冬天就死。
都是自己贬谪的缘故,一下子从宰相变成尚书,同僚间的关系要重新确定,人情往来不易。
李易露出笑容,抱拳行礼:“不知郑员外亲临鄙庄,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易弟无须这般,区区七品,咱不能矮了身子。”李成器不高兴了。
我们跟易弟说话开心,你个七品官过来,我们还得围着你转?
你水部的员外郎,你对大唐的水利有我易弟懂?
郑广的心快跳出来了,他揖到地:“李东主莫要如此,听闻李东主多有良方,今日我求上门来。”
“郑员外别客气,有事请说,我人微言轻,多有不足,说出来以供员外指正。”
李易不愿意得罪官员,小官有点权力,可是会找麻烦的。
“先不忙着说,我等看景色呢。”李成器继续护着李易。
“是。”郑广使劲点头。
李成器转头对李易说:“易弟别把心思放他身上,我等皇亲国戚,自有手段。”
郑广又要哭,你是寻常的皇亲国戚么?你身边是谁你自己不清楚?
这里我谁都得罪不起,不过看样子,没事,不会死。
李隆基出声,声音温和:“一同走走,看看水田、看看养鸭的塘子、看看灞水上的水车怎样用。”
“嗯!”郑广感动不已,陛下不曾怪罪。
魏知古同样愁,今天陛下又跑到这里了,张说你是怎么回事?你不休沐吗?
大家转悠,李隆基放下心,同时准备回去后再警告一些人一番,别过来,这是朕的地方,朕的。
郑广走在最后面,仔细观察庄子的情况。
水稻种的时候不是抛种子?人插?秧子长得好大。
那些是张家村子的人?他们在收拾鸡鸭的粪便,装进篓子里,应该是用来做肥。
灞水边一排水车,还有工匠在那造。
水车引水到一个个浅池塘,有人向池塘里扔鸭子吃的食儿。
小鸭子太多了,跑着跑着还能把自己给摔倒。
水车连动的脱谷、脱壳机听说了,庄子上还有外来的人运麦子来脱粒。
一群学子打扮的人在那……看热闹?
你们的心真大,今年春闱你们没考过,还不着急,有闲心看别人干活。
郑广边看边想时,学子们也看到了他们这群人。
郑广穿官服,七品官的官服也是官服。
“在张家村子租住的学子是不想获得功名啊。”李成器看到那些人,不高兴。
一个个的在那嘻嘻哈哈、指指点点。
在他话说出来后,那些学子突然变了,像听到了他说的话一般。
收敛笑容、整理仪表。
然后朝着这边走来,看上去气质不错。
“李贤弟请了。”对方站出来一个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相貌堂堂的领头人。
李易抱拳:“这位仁兄请了。”
“李贤弟在此游览,可是不知秋来之愁?”对方又说。
“敢问仁兄是……”李易不认识对方,干啥上来就要指点我。
“衡山赵旭赵十三郎正是在下。”自称为赵旭的人回答。
李易有些懵,衡山那一大片地方,姓赵的有许多,你这十三郎从哪排的呀?
“哦,竟然是十三郎,赵兄请了。”李易配合一下。
“易弟可知秋日之愁?”赵旭继续说刚刚的话题。
“何愁?”李易觉得此人是打蛇顺杆上,从李东主到李贤弟,再到易弟,你怎么就知道我跟你那么亲近了?
“此愁有四。一为青黄不接无米下锅之愁。”
“二为秋收后作物增减之愁。”
“三为租佣调繁多无力之愁。”
“四为冬将至苦寒难熬之愁。”
赵旭叭叭叭条理清晰地列出四个点。
说完站在那里等。
等呀等,没人出声。
李易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学子是想在官员和一看就知道富贵人的存在面前露脸。
说明他们投献无门,想遇到一个伯乐。
李隆基等人同样清楚,找投献,问题是你们就说一个什么四愁,我们谁能管你?
王皇后想笑,强忍着。
她看看众学子,又瞅李易,愈发满意了。
心道:你们不行,朝堂不缺你这等人,缺得是叔叔这般的奇才。
赵旭尴尬了,他还等着贵人问每一个愁所愁的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