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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泥擀面入寒家,声声遮吵杂。客来自取淡清茶,歉说无有暇。
闻语话,看河沙,一墩千百压。坊间尤盛晚梅花,满城香自华。
几个人看行宫,转一圈,得知那些西突厥十姓的人终于走了,王皇后才提议回去,乏了,要休息。
长安令裴耀卿却歇不得,他刚刚得到千牛卫传来的消息。
着急衙门里的人开个简短的会,大家分散出去,找人帮忙宣传。
长安这边属于黄土高原的一部分,不缺泥沙,尤其是烧陶的泥沙。
先得到消息的百姓跑出城去挖泥,人多了把冻土层刨开,再取泥就方便不少。
河边也有人淘沙子,拿筛子筛。
他们就要普通的陶器,不想要的卖泥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沙子和泥的比例,以及要达到什么程度,已经告诉他们。
天黑关城门的时候,有的人家已经带回来不少泥,烧一些热水,连夜便揉、擀。
裴耀卿晚上回家,依旧有醉蟹,吃的时候他却觉得万分羞愧。
昨天说好了的,现在的时节谁都无法帮大量的百姓找到工作。
陛下今天一早开完朝会匆匆赶去李易庄子,午后传来消息。
很简单,大家一起玩泥巴,然后用泥巴换陶器或钱。
有陶器,家中多了器皿,无须再买。
要钱,自然更为方便。
不过算起来,还是陶器比较好,赚的那些钱买不来那些陶器。
“吃着好东西,却不能帮百姓想好办法,当真令人羞臊。”
裴耀卿自我批评一句,然后开始猛吃。
裴耀卿想开了,我跟李易比什么?三个宰相昨天不一样说没辙么?
待明日,看看宰相们如何说?估计他们脸皮厚,已经忘了许多事。
正月初九,正式上班第二天,早上陛下没回来,三个宰相习惯了。
“听闻昨天下午,许多人家出城挖泥。”姚崇处理完一些重要的事情,先开口。
“给陶器制作泥坯,李易那里收,可以换钱,亦能得烧制好的陶器。
裴耀卿已叫人去近出的窑上传话,问他们要不要,价钱定死了。”
张说对姚崇表示鄙视,你还当作不知道来问?
你昨天晚上回家就没找人详细了解过?
“昨日其实某也想过,可惜家中无窑。”姚崇一脸正气说道。
卢怀慎放下茶杯,不想喝了,想吐。
“两位,去看看吧,主意好不好,总归是要让百姓说话。”姚崇想出去溜达。
刚过了年,除了西突厥十姓的问题,别的大事没有。
西突厥在鸿胪寺闲不住,又跑去李易庄子换东西。
听鸿胪寺的人说,那些人过去换完东西,暗中说李易傻。
天哪!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你们跟利益做买卖,觉得李易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们被坑得很惨。
你们卖他一只羊,他把羊油拿出来做成蜡烛,那些蜡烛最少能换你们两只羊。
其他的羊肉、羊皮、羊下货就成了李易的东西。
张说想想自己应该处理的事情,差不多了,点头。
“好,往崇贤坊那边走,那边挨着西市,穷苦人多。”卢怀慎表示支持。
他其实是想看看自己的家今天工程进度。
冬天别人不盖房子,自己家那有不少人围观。
三人出门,共乘一辆马车。
姚崇和卢怀慎不出车,就坐张说的车。
“是不是觉得我家拉车的马不用吃饭?”张说抱怨一句。
另外两个人不吱声,反正就坐了,你家马吃不吃饭与我等有关系?
马车从皇城西边的安福门出来,先路过颁政坊,继续向南是魏知古家的布政坊。
在魏知古家门口,车还刻意停了一下,有羊汤味儿飘出来。
“他在吃羊肉,有钱啊。”姚崇笑着说。
“心情不好,生病了,自是要补补。”卢怀慎挤对姚崇一句,都是被你姚崇害的。
“不怕,有李易在。”姚崇说了一句算是自我安慰的话。
车子继续往南走,一直抵达崇贤坊。
坊间种的梅花还没完全落尽,依旧傲雪凌霜。
“再过些日子就没了。”张说看着坊里探出头的梅花枝说道。
“没了也无所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姚崇说,说完懊恼,这不是李易给平康坊写的诗么。
到卢怀慎家,果然有许多人在看。
三人下车,大家纷纷行礼,认识卢怀慎,家就住这。
卢怀慎从张说的车中拿了一包茶,李隆基给宰相们的福利,从李易那里所取。
张说:“……”
“我也不多了。”他说。
“开春后很快又有新茶下来,我带你们去邻居家看看,他家可买不起好茶。”
卢怀慎说着绕到旁边,敲开门进去。
里面传出来劈里啪啦的声音,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带着一家七口人在那里玩泥巴。
七口人就住两间房,老夫妻和二儿子住一间,大儿子、儿媳、两个孩子住一间。
七个人分工忙碌,揉泥、摔泥、掺洗沙,还要用擀面杖擀,让泥沙混合得更好。
“老武,这新的法子行吗?”卢怀慎一进来就问。
“可帮了大忙,老卢你自己招呼人坐,那边烧了开水,有点陈茶。”老头随意地与卢怀慎打招呼。
“我给你带了茶,陛下给的,喝一些,剩下的你留着。”卢怀慎说着果然自己去拿东西倒水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