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头一击建功,也不继续得势不饶人,而是转头舔着脸望向白琊,似乎想讨杯酒喝。第五疾此时已是恼羞成怒,多年的经营岂能毁在这几人手里。
随着黄老头转身,第五疾虚晃一枪朝着阶梯跨出一步,然后又一个闪身向着门外掠去。
白琊虽有些鄙夷,但还是倒了一杯递了过去。老黄头舔着脸双手捧住酒杯下沿,一脸贱笑,小心地抿了一口,一脸陶醉。
第五疾瞧见无人注视他的行动,正觉心中一喜。怎料下一刻一张满是皱纹,却依旧贱相不改的老脸出现在他面前,手中还端着那杯浅饮分毫的酒,没有洒出一星半点。
第五疾被这一吓连退两步,双手握拳来了一招“罗汉抱月”,作势要将老黄头给轰出门去。
可老黄头一只手拈着这酒杯,另一只手在胸前画了个圆,也不见有其他动作,便轻松将第五疾的来势汹汹化为了绕指柔。
这一呼一吸之间,老黄头做的行云流水,内劲可见一斑。
白琊此时才侧身端坐于账台前的矮桌上,踮起脚饶有兴致地望着老黄头,似乎第一次瞧见。
而那半大丫头更是惊地长大了嘴巴,这名跟她一道从龙首郡逃出来的老车夫,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底蕴,可谓是真人不露相。
老黄头再次咧嘴一笑,满口黄牙瞬间让两人失去了兴致,可老黄头并未在意,一手拈杯往嘴里灌酒,另一手则钳住了第五疾,让其挣脱不得。
此时门外响起了三长两短一长的敲门声,白琊立即警觉起来,向着门边轻巧地挪了过去。半大丫头本就有些神经紧绷,哪见过这等阵式,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第五疾自觉来了机会,正要高呼救命,就被老黄头一记手刀砍在脖颈,顿时没了神采,倒了下去。
老黄头松开钳住第五疾的手,小心地将酒杯捧在手中,瞧见白琊并没有立即扭头看他的意思,便亦步亦趋地走到酒坛边,抄起酒坛就往嘴里灌。
此时白琊全神贯注听着门外的动静,这敲门声正是他与罗休定下的暗号。此时来此,大局已定。
白琊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隔着门轻声问道:“胡同口里卖葫芦,葫芦装着可是蜜糖?”
门外短暂沉默后,一个熟悉嗓音笑道:“老汉挑着簸箕颠簸,葫芦里自然是不怕巷子深的好酒。”
白琊闻言一喜,连忙打开门,此时月光正巧照在门外,漆黑一片中有一名男子,并未像众人一般,望向白琊,而是扭头望着天际的明月,若有所思。
白琊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从难以置信到惊喜交加,不过瞬间。罗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又有些些什么,只好僵在当场。
那男子始终没有转过头来,似乎知道身后有人正在注视着他,想要继续维持这相隔天涯的距离……
白琊轻抚门框,抬脚迈出,却又迟迟不肯落下。门内老黄头将一坛子桂花酿喝了个底朝天,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白姑娘,可还有这等好酒?”
这一句稀疏平常的话打破了此时的窘境,未等白琊开口,罗休连忙招呼道:“想来一路辛苦,不妨喝完水酒再行动不迟?”
可那带队老者分明有些愠怒,听到罗休这不着边际的言语后,更是泛起了怒容,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那名望月不知乡的男子此时幽幽地说了一句,“待初阳东升之时,再喝不迟。”
说完便朝着内宫方向快步走去,临行前还不忘嘱咐,“刑老,莫要误事。”
老名带队老者被这话呛的更加气恼,抬手一挥,指着墨野的背影喝骂道:“你小子跑得快,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说完便也不再继续耽搁,疾步追了上去。那一众死士哪敢继续停留,也随着老者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此时的白琊,仿佛被抽走了精魄,顺着门框慢慢滑坐到门槛上,眼神幽怨,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与谁人说。
老黄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酒坛,有些气恼,却瞧见罗休的眼色,便也不再开口,只是一把拽住半大丫头,边走边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丫头,你以后可别学白姐姐那样,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半大丫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莫名问了句,“那我喜欢顾家哥哥可好?”
老黄头一拍额头,“你这丫头,咋就这么不懂事呢?”老黄头拽着半大丫头走到厢房门外,似想到了什么望着罗休说道:“地上躺着那个,可能有用,一并带上吧。若是你们明日午时还未归,我便带着二丫头离开这里,勿念。”
说完便砰的一声,将厢房门重重关上,似乎有所感慨,又有万种惆怅。
罗休瞧着地上躺着的人,从怀中摸出一根绳子将那人捆了个结实,才对着白琊说道:“若是不甘,何不自己去问个明白?”
白琊眼中闪过一抹光彩,猛然起身向着墨野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去。罗休瞧着白琊远处的背影,又抬头望了望那虚掩的房门,分明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滴溜溜地乱转,瞧着楼下的一切。
罗休收回了视线,自嘲一笑,“这苦差事,还得我自己来。”
说完便抓起地上的躺着的第五疾,像拖死狗一样,往洛阳内宫方向走去。罗休一路走来一路哼起了不知名的歌遥,在空荡荡地长街上,多了几分落寞。
“白绫纱,青丝发,你眉目亦如画-。恍惚间,相望早已无话,心如麻-。千古月,付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