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可能阻止得了他放火的。”
一名骑在战马上的将领听着背后响起的声音,愤怒的眼眸就像是要随着那些屋子一起燃烧起来。
“是谁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他厉声大喝,转身。
然而在看清那人的刹那,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瞬间僵住,“祁将军。”
出声的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满头银丝,甚至需要身旁一名仆从的搀扶,才能够勉强站立。
然而他看着今日城中的乱象,却是异样的镇定。
“我早已解甲,自然不是将军。”
这名老人看着周围纷纷对他行礼,甚至开始等待他指挥的那些将领和军士,摇了摇头,道:“我无权命令你们,只是提供一些建议。”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意什么称呼!”一名将领心中响起这样的声音,若是面对别人,他肯定已经直接直娘贼开头,直接叫骂起来了。
但面对这个老人不能。
这个老人在边关镇守三十余年,大小两百六十余场战役,其中哪怕有败绩,但能够如此存活下来,回到神都终老,这已经是他们军中所有人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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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位老人在花甲之年,甚至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和三百余名老兵一起死守一座城,硬生生抵挡了一支南下劫掠的军队一个冬天。
谁都知道游牧民族的劫掠部队在冬天是多么可怕,那些都不是人,都是风雪中的恶狼。
然而仅凭三百余名老兵,这名当时已经花甲之年的将领,却硬生生的阻挡了这三千多条恶狼。
当冬天过后,这座城和神都恢复联系时,整个神都都为之震惊。
这绝对是神迹一样的战绩,军中的战神。
任何骄傲的年轻将领,面对这样的战绩,都不得不低下头颅膜拜。
“任何时候,放火都比救火快。”这名老人的声音伴随着艰难的喘息声在此时接着响起。
“曾经有一场大战,是艾将军带着我们打的,我们的粮仓和后营被人偷袭了,对方只有一百余骑,这一百余骑只是放火,但前方黑暗里隐着的,却有三万敌军。”老人的目光落在这些将领的脸面上,道:“后来的结果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虽然只有一万余人,但我们守着一个缓坡,却硬生生的打赢了这场仗。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粮草被烧尽,连营房都被烧了小半的情形之下,是如何能够打赢这一场仗的?”
老人粗重的喘息声听上去就让人觉得痛苦,就像是喉咙里滚动着风雪,滚动着沙尘,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吐字却毫不断续,“不要和我说背水一战哀兵必胜这种事情,你们哪怕只是打过几场局面有些不利的仗,你们都应该清楚,那种时候十分混乱,关键就是要从上到下有主心骨,有行之有效的军令。”
“祁老!”战马上那名将领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看着远处不断涌起的焰光,实在忍不住道:“此时事态紧急,我知道您有面对这种乱象的经验,既然如此,就请您迅速明示。”
“你很急,但这种时候最关键的就是不能急。”老人看着他写满焦虑的面容,沉声道:“我就是想你慢下来,不要在这种时候多下命令,这种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比驱赶着自己的部下去乱做事要好。”
这名将领浑身一震,他看着这名老人,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
“你的军阶自然不够管这一带所有的军士,更何况这里面又有城防军,又有羽林军,甚至还有潼关调回来修整的那些边军。”老人道:“但是现在很乱,那些军士根本不知道哪些军令是最高长官下达的,所以只要传令的传令官足够坚决,你的命令,现在就能同时约束这些军队,在这种乱阵时候,你城防军的人数最多,只要城防军全部听你的,你便很容易成为这里的统领者。”
这名将领躬身行了一礼,寒声道:“可以。”
老人点了点头,道:“那一场仗,我们在粮仓和后营被人偷袭的情况下???????????????,我们打赢了,是因为艾将军在发现粮仓起火和对方大军已经准备突击的情形之下,根本就没有去管粮仓和后营。就根本不去管放火,只是迅速传令,根本不管火势,只是令我们十几队人马不断乱叫乱喊,在营地外围践踏冲刺,给对方造成一种我们已经彻底错乱的感觉,然后在对方大军压阵时,我们直接全军突袭,从上而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时就直接冲散了他们的阵营。”
“但这…”
“我要你们明白的是,这种时候所要做的,先是要彻底约束所有的军士,让所有的军士不要如乱头苍蝇一样。”这名将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已经被老人接下来的话打断,这名老人微微眯起眼睛,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要去追逐追不上的人,这种时候也不要浪费时间去救火。他放十间房的火,你们最多只能救两间房的火,那又有什么用。”
“那接下来呢?”一名将领忍不住出声道:“总不能随便他烧?”
“这个时候只能随便他烧。”老人寒声道:“他现在只是烧房,不是烧人,等他将这座城烧房烧得差不多了,他觉得可以了,他就开始杀人。所以你们需要做的,是在他烧房的这段时间里,挑选出一些可以和他厮杀的地点,以及尽可能将人手布置下去。很简单,如果在对方大军开始冲锋之前,你们还不能挖好陷阱,不能让军队做好埋伏,那就只有全军覆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