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阴暗昏沉,甚至连空气都是不怎么流动的,有稀疏的光从高高的铁窗漏进来,却又很快被这深不见底的黑暗吞没。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一行人这时候的心情都颇为沉重,尤其是黄老爷坐在一边简陋的茅草之上止不住地埋怨自己。
他看着站在一边神色安静看不出什么表情的秦覆昔,略带抱歉地说道:“秦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是在下疏漏了连累了秦小姐一起遭了这无妄之灾。”
秦覆昔倒是不以为意,她对那个药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在这里撑到药物起作用就行,她大小就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对地牢的恶劣环境虽说有些许不适,倒也还没到那种无法忍受的地步。
她四处审视了一遍这个看似简陋但是却跟一般的地牢略有不同的地方,往前边挪了几步宽慰了黄老爷几句,“黄老爷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我们暂时应该还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何况此事是我亲口答应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跟黄老爷没有关系的。”
映照着桌上昏黄的烛火光,秦覆昔的脸色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眉眼弯弯让一边的黄澄竟有些移不开眼睛,只好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又将头扭向了别处。
好半天才缓过来,黄澄平时性子也乐观,这事倒也都没对他产生什么很大影响,他跨了几步走到秦覆昔身边将地面上杂乱的枯草踢开,又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放在了地上,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正低头思索什么的秦覆昔的肩头示意她坐下。
秦覆昔也不扭捏,跟黄澄道了一声谢就在他铺好的地上坐下。
黄老爷看他们脸上毫无惧色,自己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往秦覆昔的方向挪了一些开始跟他们讲这期间的利害关系。
“你们啊,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可知道这位王爷要是真出了一点什么事情,我们有可能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啊。”
原来今天他们治病的这位王爷跟当今圣上的关系可匪浅,虽说一般生在帝王家都是没什么情谊可言的,毕竟身居高位,他们虽是兄弟但同时亦是君臣。这其中利害关系虽然不说,但旁人却也能看的清楚。
但是当今皇上跟这位王爷却是真的感情颇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少时感情就比其他的兄弟好上很多。
这位王爷排行老三,虽然排行在当今皇上之前年长一些,在皇上登基之前很多朝政的事务都是王爷帮着处理的,当时朝臣纷纷以为最后得到先皇属意的是现在的王爷。
只是最后,先皇遗诏颁布之后登上帝位的却是当今的圣上,虽然让人颇为意外,但是王爷倒也对这不甚在意,自圣上登基就从繁重的朝政中抽身出来了。
朝廷里原本有拥护王爷的一众人看他本人对这些也是没什么兴趣,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只能作罢。
本来以为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两个会因此产生嫌隙,毕竟王爷这么些年在朝中也是有些基础的,就算真要做点什么事情出来,也不是也全然没有胜算的。
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已经等着皇帝用一些莫须有的由头将王爷打发到哪个不毛之地去,但是出人意外的是这么些年下来,两个人都是相安无事。
直到这次王爷突发重病,皇帝广发诏书遍寻名医但是都无济于事,一开始也有很多大夫抱着侥幸的心思信誓旦旦说可以治好,最后却因为欺君犯上而被斩首示众。
这让一些自诩是名医的更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怒龙颜,落下个株连九族的罪名,到时连累家里人更加是得不偿失。
渐渐的就没人再敢轻易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了,黄老爷自从经过上次之事,对秦覆昔简直奉若天人,想着这回可以靠着她立下一回大功,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却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黄老爷也开始害怕,本想着这回立功到时可别把自己大半生打下的基业赔进去还把命给赔进去。
本就忧虑不止的黄老爷想到这里更是止不住的叹气。
秦覆昔和黄澄听完之后却不急着发表意见,尤其是秦覆昔连面色都丝毫未变,跟黄老爷那张哭丧的脸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黄澄也是盯着一边不发一言,这让黄老爷有些急了,“你们可别不说话啊,我跟你们说这个就是想着你们一起想想有没有什么对策,可不是跟你们聊天的啊,你们现在不说话到时怕是想说都来不及了。你们看看现在,眼看这天就要暗下去了,可是这外面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他急的两手握着在一起来回的搓,又看向秦覆昔,“秦姑娘,你说不会是那个药有问题吧?”他受了秦覆昔的救命之恩但是到了这时候也忍不住对此产生了怀疑。
被这么一闹,秦覆昔心里也是开始有点没底了,但是只能靠着对墨沉的信任硬撑着,毕竟这时候如果她再表露出一点松懈,其他人估计就更慌了,这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一点帮助,可能还会造成她预料之外的后果。
“黄老爷,你放宽心,王爷的病比你那时可是严重许多,药效发挥的时间也是需要更久,现在我们在这里安然无恙,就表示他们也已经没了法子,只能指着我们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真出什么事,我秦覆昔也会一力承担的。”
看秦覆昔这么说一边的黄澄也些触动,忙说:“就算出点什么事,也没有让你一个人担的道理,你可是我们黄府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