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州城外的江面上,宛城军的船就停在这里。
此时,已经是深夜。
游九功一口水没喝,一粒米也没有吃。
他吃不下。
赵范进仓:“先生,真要打吗?”
游九功摇了摇头:“不敢打,黄吉选说的没有错,咱们宛城军若这的反复便是失信于天下,对咱们将来是极不利的。我一来是吓唬他,二来是用了打草惊蛇之计,孟廖将军已经带人潜伏在舒州城外所有离城的道路上。”
赵范懂了:“先生的意思是,真正拿这笔银子的人如果害怕,他们会连夜逃离。”
“一半一半。”游九功说道:“他们逃的可能性只有一半,我希望咱们派兵给舒州施压,只不要打,这理就还在咱们这边。我也在等一个人,他一定能看穿这个局,最终还要是找到这笔银子,找到证据才能让咱们占到理。”
赵范说道:“先生,容我去察看。”
游九功上下打量了一下赵范,他不相信赵范这年龄能破这个局。
这需要一名真正的推理、探案高手都能破局的。
所以他等的是陈赅。
陈赅也是当世名士,同样是张拭门徒。
不过,游九功认为应该给赵范一个机会:“去吧,遇事要小心谨慎,莫与人发生冲突,也不要轻易与舒州的衙门接触。”
赵范躬身一礼:“是,学生明白。”
再说舒州知府衙门内。
黄吉选双手捂着脑袋坐在书桌后,他也在思考这件事情。
这事与他无关。
他仅仅只是接到了一份来自赵林德口讯与手书,以及一小盒金子,让他好好宴请一下宛城军的人,也并没有别的什么要求。
可这是怎么了。
这时,赵林德到了。
“国公!”黄吉选赶紧迎了上去。
赵林德说道:“我已经派人查了,这事太古怪了。宛城军的人先是验了钱、银、丝、钞的,而且核对无误。怎么就全部变成假的了,这其中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有,我是安排人让你宴请宛城军的人,我并没有给你金子。”
黄吉选急了:“那人呢?”
赵林德说道:“确实是我府上的人,只是让你设宴这种小事,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自然是随意安排一名仆役过来传话的,我问过他,他说是到你这边衙门口,才有人追上他,给了他一盒金子。”
黄吉选很恭敬的问:“国公,然后呢?”
说着,黄吉选便把那小盒金子送到了赵林德手边。
赵林德打开一看,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手一指:“你自已看。”
黄吉选并没有认真看这金子,此时拿起一看。
这是新铸的金挺,葫芦形,上面压的字样正是给宛城军的这一批金挺中的六块,都是二十两的标准大小。
黄吉选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人心极恶,不但偷换了给宛城军的军费,而且还陷害了下官与国公,就凭这六块金子,当真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赵林德点了点头,他也不明白是谁干了这事。
可怕的是,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真银子变成了假银子。
又一天过去了,宛城军派了战舰一百,士兵五千。从蕲州这里聚集了精锐士兵两万,杂兵两万。摆开了架势要攻打舒州。
赵林德也再次见到了游九功。
赵林德开门见山:“难道就不能谈吗?”
游九功反问:“把我们宛城军这般戏弄,还怎么谈。既然国公说了,那我便给国公几天时间,这事要有一个交待,要么给钱,要么开战。”
赵林德再问:“就不查一查原因,或是阴谋?”
游九功要的是一个台阶,他已经感觉到黄吉选可能也不知道,赵林德眼下的态度也让他感觉赵林德也是受骗者。
游九功足足盯着赵林德看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微微点头:“可以,一查。”
“好。”
赵林德算是松了一口气。
很快,大量的信件开始送出,赵林德其实也是很怕的,最恐怖的是他此时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再说临安。
舒州发生的事情传到临安,自然是分开两边传到了朝廷和韩家。
韩侂胄此时还在休假中,理由太充分了,嫡长孙出生,这么大的事情韩家怎么可能不重视,说句丝毫也不夸张的话,光是奶娘就准备了半个连,有经验的婆子安排了一个连,各种补品堆成了山。
钱歆瑶自已没感觉,其实自已已经胖了十斤至少。
而这一天,韩侂胄虽然是休假中,可依然心怀国事,那怕休假中也要在意国家重事。
留正、京镗来了。
留正给韩侂胄的是正式的公文,韩侂胄给留正看到的是游九功的亲笔信。
两人相互看过之后,韩侂胄问:“你感觉如何?”
留正说道:“这事,黄吉选可能也是受害者。”
京镗也说道:“韩公,依我看要派一干吏去处理此事,此事十分古怪,我在想有可能,有可能。”
京镗说了两个有可能,却敢没有说出下文来。
留正说道:“有可能,背后有金人。只是,是谁?”
留正说的是谁,不是指金人是谁,而是指舒州这边是谁与金人勾结了。他们图的肯定不是钱,金人也不希望宛城就这样被招降。
正在这时,从明州确认金国特使来意的韩绛已经回来。
韩绛从史达祖处听到了舒州的事情,所以立即来到了韩侂胄的书房。
韩绛也没有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