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真在坐天山的望楼上用千里镜看到清军骑兵在大股集合,便已经猜到了清军的用意。不禁狠狠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并在心中骂了自己一百遍。
“失算了!”李存真攥紧拳头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甘地说道。
在上坐天山之前,李存真已经和自己的部下们反复讨论了此次战役能够出战的各种可能,并且针对这些可能也形成了预案。
这也是李茂之和白驹在向阳村能够取得战斗胜利的原因之一。
但是,千算万算,李存真没有算到清军能给他来一个万人骑兵冲击的戏码。
本来,李存真认为满清不过是中国东北的渔猎民族,并不是游牧民族,不太擅长使用骑兵。
所谓渔猎民族,主要的生存方式是捕鱼和打猎。在山川沼泽当中生活的女真人特别的善于奔跑,追踪和使用弓箭。加上东北富饶,“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女真人总能自给自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海去日本抢劫,或者南犯朝鲜。
而且,长期的猎人生活也形成了女真人特别擅长偷袭和步行作战的特点。
要不是因为小冰河时代,辽东地区无霜期只有两个月,实在是生活艰难,女真人怕也不会拼命南下抢夺生活物资。就算老奴逼着他们他们也不会去。
这一切都给了李存真一个印象,那就是女真人擅长步战,而不是骑战。只有蒙古人才是马背上的民族,才擅长骑射。
李存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记满清当中有蒙八旗,蒙古人特别擅长骑马,是真正的马背民族,而且听从满清指挥;他忘记了满八旗每个旗中都有骁骑营,领侍卫内大臣更是擅长训练骑兵;他忘记了萨尔浒之战的时候,老奴努尔哈赤率领的六万多满洲兵绝大部分都是骑兵。如此,满清怎么会不用骑兵作战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只不过在潜意识里他轻信能够避免。
李存真愤恨得一拍大腿,大叫“失策!失策!”
本来夏景梅和武达摩阵的西面还有张一鸣率领的一千八百人,在紧急的时刻可以用来支援。但是,李存真希望赶快吃掉镶黄旗、镶红旗和镶蓝旗,让李茂之、白驹撤退到张家村诱敌的时候,让赵国祚率领他的一千八百人北上用来包抄满兵。为了能够扩大战果,他临时增调了张一鸣阵北上,期望以三千六百人的强大兵力,侧击进攻张家村的满洲三旗,达到歼灭三旗,或者重创三旗的目的。
如此一来,以顺治的脾气,定然增兵坐天山,宁乡镇方向兵力就会变得薄弱,明军别动队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贪心的想法,也使南明坐天山大阵出现了漏洞。武达摩和夏景梅阵只有三千六百人,即便是加上保罗的炮兵也显得太过单薄,对付正黄旗和绿营勉强可以支撑,对付一万骑兵的猛烈冲击,必败无疑。即便这两个阵英勇作战,最多也就是再苦撑三刻钟而已。
乾坤一掷,本来就是九死一生之计。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又怎么可以贪心不足,期望以区区两万兵力,在顶住数倍敌人围攻的情况之下还能大败敌军呢?
李存真赢的次数太多了,几乎从来没打过败仗。即便是对阵西班牙讨伐队也没有输过。那一战虽然伤亡了一半以上的海盗,可结果也算是惨胜。而他的部下们因为常年跟随李存真作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对他的才能是服气的,便产生了“跟随意识”,竟然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质疑。漏洞就这样出现了,而且很可能是致命的。
“吾失计较也!”李存真大声喊道:“孙桐何在?”
“末将在!”孙桐在望楼下大声应和。这个明郑前铁人队成员此时一脸的坚毅。孙桐知道,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时。
李存真朝孙桐喊道:“我要你集合所有的士官和军官,同时集合所有的南洋火枪兵和铁人,我要亲自带领他们去援救夏景梅、武达摩。”
“是!”
黑尔大声喊道:“大人,你走了,带走了士官和火枪兵,坐天山阵地怎么办?”
李存真回答:“保不住夏景梅和武达摩,坐天山暴露敌前,大军随时崩溃。”
黑尔大声喊道:“不是应该从中军抽调人马,一点一点增援夏、武二阵,也增援其他各阵吗?这不是最初的计划吗?大人难道不按计划行事了吗?”
李存真大声喊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如果是一个不能调整的计划那不是好计划。指挥官不能临敌决策,随机应变,等着敌人撞进来岂不是守株待兔?结果必然败亡。不要再多说了,快去下命令,时不我待啊!”
李存真正大喊着,突然有两匹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两个人跳下马来,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来单膝跪倒大叫:“报……报……报……”
“有屁快放!”
两个人当中跪在前面的一个,赶快咽了一口唾沫大声说道:“大事不好了……清军……鞑子,一万多人,全是骑兵,突袭武达摩将军的军阵……武二爷……让我来求援,夏景梅将军也要支持不住了。”
“你来的时候,清军骑兵开始突袭了没有?”
“没有……我来的时候,没有!鞑子正在集结!”
“好!”李存真赶快举起千里镜看过去,清军一万骑兵的军阵此时正在缓缓移动。
李存真放下千里镜,对来人说道:“你能不能回去了?”
“回国公,能!”
“好兄弟,你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