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破坏,故而战后的首要任务便是重建。
重建的第一个对象是秩序,没有稳定秩序其它一切建设都无从谈起。而赵宁要的秩序跟旧有秩序不同,所以这不只是单纯重建,还有新的建设。
反抗军与民秋毫无犯,让地方恢复平静,是稳定秩序;反抗军帮组本地百姓修缮房屋、水利,化解隔阂交流感情,是重建正常的民生秩序;而周俊臣要进行的革新战争,则是建立新的秩序。
大军在前征战,文官跟在后面建设,这是革新战争的题中应有之意,是大晋征战中原的基本模式。
惟其如此,反抗军每攻下一个地方,才能快速占稳这个地方,获得当地百姓的支持,不怕敌军趁反抗军立足未稳之际集结重兵反攻,甚至不惧一场旷日持久的惨烈大战。
赵宁在沂州还未停留多久,便接到兖州来报,意识到袁承志所部起了变化,彼处即将有大事发生,他离开沂州花了片刻时间飞了过去。
......
兖州城,节度使府邸。
因为反抗军对兖州城的封锁,袁承志尚未见到吴国正式来册封他的使者,但这并不妨碍他早早以兖海节度使自居,把原本的府邸改造为节度使府邸,同时建立自己的幕府,并对麾下文武加官进爵。
袁承志倒也不全是自己想着升官发财,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形势紧张的战争时期,给文武官员加官进爵能够提振人心、稳定士气。
这种努力的确在一段时间内起到了效果,毕竟兖州直到现在还在他手里,城里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军中氛围也算和顺。
直到费县大战的结果传到兖州城。
“军帅,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一旦我们开始这么做,可是半点儿余地和回头路都没有了,若是事有不谐,军帅与我们只怕都会性命危殆......”面容英俊衣衫干净的文士迟疑着问。
背着手在桌案后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的袁承志,闻言停了下来,转头紧紧盯着他:“你有什么好的计策?”
神色仓惶、惴惴不安的文士张了张嘴,低下头道:“卑职没有......”
“没有计策你还嚷嚷个鸟,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娘们儿,我要是你我就闭嘴了!”
身材魁梧脸上有疤的大胡子悍将喝骂一声,转身对袁承志抱拳,“军帅,事到临头当断则断,眼下我们已经没有选择,无论走哪条路都会有风险,还不如去搏一搏!
“请军帅立即决断,时不我待,我们若是不立即行动,拖延下去只怕会连行动的资格都失去!”
袁承志看了看堂中的文武要员,沉吟片刻,闭上了眼,脸上刻满痛苦之色,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驻扎在兖州城外的反抗军是第七军,赵宁进入军营的时候,将士们正在跟平卢军进行日常交流,双方在校场上较量技艺,彼此相处得十分融洽和谐。
到了中军大帐,赵宁在将案后坐下,问站在帐中的第七军将军:“袁承志真决定这么做了?”
“回禀大帅,此事确信无疑。就在半个时辰前,他的两个嫡子已是一起到了军营。”第七军将军如是回答,“大帅是否要现在召见袁承志的两个儿子?”
赵宁摆了摆手,袁承志的儿子还没有让他召见的份量,“不必。你去回应袁承志,我同意他献城投降。”
“末将领命!”
半个时辰后,袁承志带着麾下的文武要员,在第七军将军的带领下,进入了反抗军军营,来到大帐外求见。
进了大帐,看到高居将案后的赵宁,本就心怀忐忑的袁承志心中一突,如同看到神人天降,心脏好似给人一把捏住,没来由得感到一阵惊慌。
身体中的修为之力好像霎时被瞬间抽空,连带着所有的精神力也消散干净,思绪僵滞脑中近乎一片空白,只剩下弱者面对强者、蚂蚁面对大象时的本能恐惧。
噗通一声,袁承志大礼拜倒在地,声音的颤抖无可抑制:“罪......罪臣袁承志,携兖州文武,参见太子殿下!”
他身后的兖州文武悉数拜倒,白净文士、大胡子将领也在其中,纷纷以头触地:“罪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范子清、常怀远等人面对赵宁时用的是军中身份,所以自称末将、下官,袁承志等人现在是向大晋储君投降,彼此身份自然就是君臣。
不错,袁承志等人最后拿定的主意就是向赵宁投降,希望能以此换取半点儿功劳,可以凭着这份功劳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赵宁没有吩咐这些人起身,轻声一笑,调侃起袁承志:
“袁承志,孤刚来的时候,看到兖州城高墙深戒备森严,还以为你怎么也能跟王师交手一两阵,为何眼下投降得这么快?”
袁承志不敢抬头,身体微抖嗓音发颤,犹如一只寒风中的蚂蚱:
“回,回禀殿下,之前是罪臣被猪油蒙了心,神智失常举止错乱,请殿下恕罪......没有及时效忠朝廷实在是愚蠢至极,殿下英明神武,王师都是天兵天将,罪臣等人无不心悦臣服.......”
袁承志这种人的奉承赵宁根本不爱听,除了觉得恶心他不会有第二个感受,挥了挥手示意袁承志住嘴,意兴阑珊地宣布了他们的命运:
“尔等身为皇朝官员,却跟逆臣贼子相勾结,为了一己之私置辖境百姓于不顾,正如你所言,的确是罪大恶极。
“来人,将袁承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