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魏无羡看着堂中一身白衣,如竹而立的小蝶,轻笑一声:“足下便是金光教首席上师,那位神使座下的大弟子阿蝶?”
阿蝶双手合十,低眉敛目,声音平和地道:“正是在下。”
狮子般坐在太师椅上的魏无羡,身体斜斜靠着椅背高高翘起二郎腿,下巴搁在一条曲起的胳膊上,意态懒散举止不羁:
“我魏无羡还不能让神使亲自来见一面?”
小蝶语气不变地道:
“神使乃洞察天机之人,天机未到之时,不会轻易涉足尘世,那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时机到了,魏将军自然就能见到神使。”
魏无羡呵了一声,直言不讳:“老实说,我很不喜欢你们装神弄鬼的那一套,之所以愿意见你,不过是因为你们在中原有几分实力。
“但如果你们认为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在我面前拿捏姿态,还能用神神鬼鬼的话来诓我,那就大错特错、让人耻笑了。”
小蝶刚刚张嘴想说什么,魏无羡已是百无聊奈地摆了摆手:
“我对你们有兴趣,但兴趣有限。征伐天下追根揭底靠得是兵强马壮,不是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你们与赵氏一样,都走入了歧途。
“若是神使想要待价而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那就亲自来跟我谈,你还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回去吧。”
这场谈话短促而不愉快,小蝶却没有作无谓的纠缠,干净利落地行礼告别:“无量神光。”
眼看着小蝶离开,魏无羡眼中的戏谑轻视之色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以认真和凝重。
第一次见面不过是略作试探,谁的姿态高,往后能够争取的好处就可能越大。
魏无羡重视金光教,但他并不着急,这不仅是心态上的,也是立足于秦国既定策略上的。
......
兖州。
赵宁见到了率部赶至的王师厚,平卢军兵强马壮甲兵鼎盛——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这回王师厚带来的将士多达八万。
要不是赵宁要他在青州留足兵马,防备已然进入密州的吴军,急于向大晋表忠心的王师厚,可能会让平卢军倾巢而出。
随着王师厚到来,兖州城下的晋军数量扩大不少,加上万余反抗军,近三万武宁军,兵力超过了城中守军的两倍。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正常来说,两倍的兵力优势对攻城之战来说不值一提,更何况兖州还是一座坚城。
不过赵宁就没打算让众军现在攻城,他只是把大军摆在城外,将袁承志困在城中而已。
有诸多高手强者的优势,不愁围城无法进行。
“大帅,城里的兖州军虽然人数不少,但战力寻常、士气低迷,末将请求攻城,旬日之内必能将其拿下!”
在望楼观察了一阵兖州情况,王师厚主动向赵宁请战。
这不是做做样子,他是真的想战。
耿安国效忠大晋,是出于大义,想做个被人尊重的英雄,王师厚效忠大晋,则是立足于现实。
这个现实当然不是藩镇军的利益,而是平卢的生死存亡,包括他自个儿的身家性命。
简单说,王师厚认为只要赵宁想得到青州,平卢军就一定会被反抗军攻灭,只要赵宁想让他死,那他绝对活不成。
国战时并肩奋战、朝夕相处、共败博尔术的经历,让王师厚对赵宁敬畏到了极点,怎么都不敢与赵宁为敌。
既然不能与赵宁为敌,那就做好大晋的忠臣,这样才能有一个光明前程。
“王将军不必着急,兖州我们最终是要拿下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将士付出巨大伤亡的方式。”赵宁拒绝了王师厚的请求。
让平卢军攻城,就算夺下了城池,将士伤亡也不会小,以藩镇军的德性和对大晋的普遍抵触,谁也不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全凭大帅定夺!”王师厚没有坚持,很坦然地就接受了赵宁的军令。
这是跟着赵宁的好处之一,国战时的往事已经证明,赵宁的决策不会出现大问题,他根本无需多想什么担心什么,只要好生听令,依照赵宁的意思进退,就不愁不能建功立业。
城头,袁承志望着在不远处扎下营寨的平卢军,脸色灰败;他周围的兖州官将无不情绪低落,满面忧色。
“之前我们都以为只要吴军到了,双方就能里应外合,两面夹击晋军,届时能走出困境不说,还可建立大功,没曾想,没曾想......”
说话的是白白净净的中年文官梅秀楚,满城头的官将中,就属他神色最为惊惶,“没曾想吴军竟然败了!
“五万大军,被八千人在一夜之间击败......这是多大的战力差距!吴军怎么就这么不经事你?我们,我们还怎么靠他们?”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默然神伤,就连一向喜欢讥讽他的那员悍将,此时都没有抓住机会反驳,只因梅秀楚这话说到了大家心坎里。
兖州被反抗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虽然紧张但并不恐惧,因为觉得吴军一来便可万事无忧,谁能料想吴军那般饭桶。
哪怕不算四万武宁叛军,吴军也有一万精骑,数量比晋军多,竟然让对方一夜之间击败,这种战力让他们对吴军再也没了信心。
到了现在,袁承志等人都开始心惊胆战,忧心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诸位不要太过惊慌,吴军只是败了一阵,距离此战胜负还远,后面吴军一定能够扭转局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