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县虽然初战告捷,但咱们跟杨氏东路军的交锋,眼下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战事关乎东线大局,将决定双方谁在这里手握大势,至关重要。”
赵宁抚着女墙望着城外,“既然昨夜我们伤亡不大,那便不作休整,明日即向下一个目标地进军。”
范子清、常怀远皆无不可,抱拳应诺。
之所以是明日出动,而不是今日就出击,固然是因为昨夜一场大战,将士们怎么都需要睡个觉吃个饭休息一下,另外则是这里的三四万武宁叛军需要人来看管。
兖州距离邹县八十里,步军倍道兼行一日可走六十里,从兖州出动的反抗军主力明日才能抵达,所以范子清、常怀远最早得等到明日方可继续出发。
“大帅,吴廷弼撤退的方向是藤县,末将与反抗军是不是可以往藤县追击,进入徐州?”
范子清稍作寻思,提出了这个试探性的建议。
赵宁看了范子清一眼,等待对方的后文。
藤县隶属徐州,是徐州最北的县邑,毗邻兖、沂二州。沂州处在兖州与密州之间,密州则东临大海、北靠青州。
王师往沂、密二州进军,是在离开兖州时定下的策略。现在范子清提出新的方案,必然要有理由。
范子清见赵宁没有立即反对,便接着道:
“徐州既是淮南吴军北上中原的桥头堡,也是中原吴军的后背腹心,连接着中原吴军与淮南,近乎所有粮秣军械都要从这里转运,关系吴军命脉。
“若是大军向南进攻藤县,威逼徐州,就能迫使刚刚进入沂、觅二州的吴军不得不及时应对、回援;
“若是我军攻势有力,在短时间内能够攻占数座城池,那么就能迫使吴军大规模收缩兵力回救,届时曹州方向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说到这里,范子清双眼亮得厉害,“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打乱杨氏征战中原的战略部署!
“大帅,于从徐州进入中原的吴军而言,徐州之北是右翼所在,他们往沂、密二州进军,是为了在保障右翼周全的前提下,配合从左翼宋州、汴梁的大军,形成双手合抱兖州、郓州之势。
“大军直进藤县,只要战事顺利,就能斩断吴军的右臂,让他们失去对徐州的侧翼保护,陷入一定程度的恐慌,将许多兵力转为防御。
“而我们在争夺曹州、防守郓州之外,就能有一片手握进攻主权东的战场,一攻一守相互呼应,立于不败之地!”
范子清铿锵有力的话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宁,迫切希望赵宁能够同意他的这个方案。
昨夜一战,他击败吴军可称毫不费力,战果丰厚而付出极小,这比事先预计的结果好很多,范子清信心大增。
现在他认为大军进攻沂、密二州显得太过保守,不如兵锋直进,只要能够再败吴军几场,就能一举撬动中原战场的大势。
——跟吴军交过手了,范子清觉得继续击败吴军实在是不难。
常怀远听罢范子清的论述,禁不住精神一振,作为沙场宿将,他当然能够理解范子清这番话的精髓,不由得也紧紧看向赵宁。
对常怀远而言,可以早日进攻徐州打回“老家”去,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范子清的建议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大帅,范将军所言很有道理!”常怀远帮腔道。
赵宁看
看范子清,又看看常怀远,轻笑一声,“两位将军斗志昂扬,精神着实可嘉。只不过,进攻藤县并不可取。”
一句话,让范子清与常怀远都有些泄气。
赵宁继续道:“范将军说得那些,虽然道理都没有错,但对战局的发展未免想当然了些,或者说,把吴军看得太简单了。
“要实现范将军那些的战略,需要大军南下之后连战连捷,攻下数座城池形成碾压之势,让吴军防线出现莫大危机才成。
“如若大军进了徐州北部,攻势受阻于坚城,不能尽快打开局面,那就是自陷于泥潭之中,进入沂、密二州的吴军一旦回返,就是两面夹击之势。
“若是徐州地界内的吴军能够守住城池,阻挡你们南下,那么沂、密二州的吴军,甚至可能直取兖州,断我们的后路,届时前方大军如何区处?”
范子清与常怀远面面相觑,一方面觉得赵宁说得在理,另一方面又不想放过之前的谋划。
范子清道:“大帅,昨夜一战,吴军败得毫无反抗之力,可见吴军战力着实寻常,末将若是火速出战藤县,出其不意之下,有把握半旬内攻占丰县、沛县、承县等地!”
赵宁摆摆手,示意此事不必再多作讨论,身为大军主帅,他可以听取部将意见,却不一定什么都得跟部将商量,直接下令即可:
“此事无需再提,按照既定计划行军,兵发沂州。”
范子清、常怀远无奈,只得抱拳应诺,军令到了,身为将军必须服从。
赵宁让他俩下去处理军务,自己站在城墙上继续思考战局。
昨夜一战胜得干脆利落,看似是八千余将士击败了五万敌军,乃战功卓著的大捷,但在赵宁看来,账根本不能这么算。
昨夜之战的核心,是范子清率部击溃了吴廷弼本部。
这是五千反抗军重骑,对一万吴军轻骑的胜利。
在范子清出其不意夜袭,吴廷弼不知反抗军虚实,双方战阵对冲、没有任何花哨较量的情况下,重骑对轻骑的碾压不可能不出现。
更何况,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