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怒火如织地盯着装模作样的徐地主,真气已经在拳头前形成拳芒。
攻杀无良权贵这种事,他之前做得都习惯了,反抗军之所以出现,本就是为了掀翻压迫剥削百姓的吸血恶鬼,当年燕平平民反抗之战他也有参与。
对李虎来说,杀掉眼前这个恶心的地主,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但如今已不是同光二年,更不是乾符末年,天下早已改了样貌,他自己都不再是当初的自己。
现在的大晋,万民犯法有官府审判治罪,百姓若使对某个官员、权贵不满,亦可以发起国人审判,再不需要像同光二年那样,冒着生命危险群起攻杀富人巨贾。
也不能再像当年那样。
此时的大晋是一个有秩序的皇朝,不是需要百姓揭竿而起的特殊时期,更不是混乱黑暗的不义世道,任何事情都需要按照章程来。
如若不然,国家必然乱成一团,群魔乱舞,民不聊生。
李虎身为大晋将士,知道什么是规矩,学习了那么久的新学说与新法,更加明白规矩不是阻碍,任何人的自由都需要以守法为前提。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无视了面目可憎的徐地主,转身约束已经恨不得冲上来,将徐地主乱拳打死的百姓,告诉所有人,他将发起对徐地主的国人审判。
唐兴县的国人联合会还在筹备中,没有组建起来,但这并不妨碍国人审判的进行,李虎作为反抗军将士,完全可以效仿当日扈红练在京兆府的旧事。
发起联合会都无法拒绝的国人审判,需要有超过百名百姓在状纸上署名赞同,这不是什么难事,在场的百姓数量极多。
愤怒起来难免理智减弱的百姓,虽然恨不得立即将徐地主打死,但他们毕竟不是几年前的他们,知道现在发起国人审判才是最合理途径,遂纷纷认同。
没多久,李虎带着徐地主、刘老实等人,在一众百姓的前呼后拥下,浩浩荡荡到了唐兴县县衙。
县令对城中发生的事早已知晓,也明白李虎的来意,既然唐兴县国人联合会尚未成立,自然也不会有公堂,县令便把县衙大堂让了出来,让李虎有地方办事。
这种时候,无论县令是清官还是奸佞,都不可能站在李虎的对立面,他若是胆敢阻扰国人审判的进行,下一刻便会沦为被告,州府的上官都会赶来收拾他。
如今的大晋朝廷,是不会容忍有官员站在百姓对立面的。
国人审判发起后,事情进入到既定规程中,李虎虽然是反抗军都头,却跟县令一样没有审判谁的权力,只能如当初的扈红练一样主持断案。
署名的百名百姓组成原告团,在县城找来了他们认可的状师,徐地主作为地方权贵,当然有自己相熟的状师,案子得以顺利进入下一阶段:
调查案情。
这个过程不会很短,需要各种取证,原告、被告、暂且代表国人联合会的李虎,以及县衙这四方都要参与其中,一切细节公开。
徐地主强占刘老实家田产,打伤他儿子的案子很清楚,都已经闹到半县皆知的地步了,当然不会有假,所以案情很快就会查清,并且得出结果。
李虎是这么认为的。
众多唐兴县的乡亲也是如此认为。
三日后,案件调查审理结束,即将宣布结果的时候,他们还是这样认为。
虽然徐地主依然在喊冤,但没有人再理会他。
那个勾结他的县衙官吏,已经供出了他,刘老实的邻居,证实了徐地主打伤刘老实儿子的事。
于三日后的这一天,成千上万的百姓再度聚集起来,主持案件审理的李虎,在县衙大堂当众站起身。
......
白洋淀。
“今日,唐兴县徐地主勾结官吏,强占刘老实家田地,打伤他儿子的案件,就要有个结果了,算算时辰,李虎这会儿应该当众宣布结果了吧?”
依然是那间轩室,不同的是蒙哥这回没再拿自己煮的茶水来恶心谁,他饮了一口酒,问闭目养神的狄柬之。
狄柬之点点头:“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会接到回报。”
蒙哥看着门外的白洋淀,满脸笑容的长叹一声:
“等到徐地主的案件审判结果出来,对方被依律治罪投入大牢,我们的胜利便是板上钉钉,晋朝再无可能翻盘——赵氏这回是真的要遭殃了。”
狄柬之冷冷道:“新学说、新法、国人联合会,这三块石头是赵氏自己搬起来的,最后砸烂他们自己的脚的时候,谁也怨不得。
“殿下等着看乐子就是。”
......
去县衙二堂的路上,李虎狐疑地看着在前面领路的修行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刚在大堂上,他手持文书,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向所有翘首以待的百姓,宣布案件的最终审理结果与徐地主的罪行,没曾想张开嘴后却没有声音发出。
等他察觉到一股强大非凡的王极境气机,不知何时出现在县衙大堂后方时,一个修行者从侧旁到了他身边。
对方拿出一块反抗军的身份令牌,低声让他暂时停止公布结果,先来二堂见一位重要人物。
李虎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反抗军的大人物忽然来唐兴县,更加不理解对方为何阻止自己公布案件审理结果,将众人都晾在外面。
等李虎看见守在二堂门外的大人物时,他心中再无疑惑,取而代之以浓烈的震惊。
“扈统领?卑职见过扈统领!”李虎怎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