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重赏皇后,重赏大都督!”
喜不自禁的宋治回到屋中,径直来到书案后,挥手让敬新磨研磨,他提起玉笔打算亲自书诏褒奖。
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前,他说过如果有人能击败元木真与北胡大军,他不吝与之共天下。
共天下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或许在之前那极度绝望的时候,他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但转过眼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些话自然也就只是说说了。
共天下不可能,赏赐褒奖却必不可少。
赵玄极爵至国公官居一品大都督,已是封无可封,顶多增加食邑——大齐还没有异姓王,故而宋治稍作沉吟,便决定给赵北望、赵宁等人加官进爵。
赵玉洁跟在身旁,在宋治就要落笔的时候,轻轻咬了咬嘴唇,忽然笑着道:“陛下有赵氏这样的臣子,真是洪福齐天。”
宋治正处在巨大的兴奋中,只是看了她一眼,笑着随口道:“赵氏是皇朝第一将门世家,到了战争时期,自然应该多多出力,为朝廷建功。”
赵玉洁点头如蒜,一副真心附和的样子:“在河东军,大都督仅靠十几万人马,就让察拉罕二十多万大军数月不得寸进,牢牢把控着三晋大地;
“在郓州,大总管更是只靠十几万杂兵,便灭了博尔术麾下四万精兵,如今又跟博尔术的主力斗得难解难分,齐鲁大地与连通中原的地域,都让他守住了;
“而今皇后娘娘回到汴梁,更是挽狂澜于既倒,在社稷存亡之际阵斩王极境,号令数十万大军反攻杨柳城,保住了东京,万民臣服......”
说到这,赵玉洁故意顿了顿,也没去看宋治的脸色,幽幽道:
“算一算,皇朝现有的百万大军,多半都掌握在赵氏手中,以赵氏将门第一世家的能力,必然能带领这些甲士再立大功吧?”
敬新磨研磨的动作停住了。
宋治手中的玉笔僵在了半空。
屋中霎时安静到了极点。
气氛陡然沉闷得像是一湖死水。
良久之后,宋治将玉笔丢了,坐到了书案后。他脸上的兴奋激动之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以一片冷峻肃杀,眼神更是阴沉得犹如锐利的剑锋。
赵玉洁没有趁热打铁。
敬新磨更是不敢妄自开口。
只有春风从窗口撞进屋中,将宣纸翻动得哗哗作响。
又过了许久,宋治脸色恢复了正常,再也看不到半点儿异样,他淡淡开口:“大伴,朕手上现在有多少可用之兵?”
敬新磨垂首低声:“回禀陛下,洛阳周边驻军不过两万......”
“两万?”宋治笑出了声。
这笑声说不出的讽刺。
“朕听说高福瑞来了?”半响,宋治又问。
敬新磨弯着腰道:“回禀陛下,前日便到了。”
“他倒是腿脚利索。”宋治冷哼一声,“朕欲以高福瑞为汴梁节度使,回汴梁统御中原兵马,大伴以为如何?”
现如今,大齐皇朝只有一个节度使,那就是河东节度使赵北望。
宋治设立这个节度使,颇有些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
当时北胡大军攻势凶猛,朝廷只能全力防守中原,已经无力支援晋地,而出自晋阳的赵氏,在实际上掌控了晋地的大部分民力物力。
宋治设立拥有地方军政大权的节度使,既是顺水推舟,也是为了国战大局。
此时增设防御使,既是为了统领中原兵马,也是为了不让赵氏显得太过突出,一家独大。
敬新磨把头埋得更低了:“此乃军国大事,老奴不敢妄言。”
宋治不置可否,招了招手,示意赵玉洁在他身旁坐下来,“你曾主事内阁,军国大事也操办过不少,熟悉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你认为高福瑞是否堪用?”
赵玉洁坐下来,当仁不让的发表意见:
“陛下,高福瑞有大才,可用。只不过中原军队太多,只是交给一个人,怕是难以照料周全,高福瑞资历威望也不够。”
宋治瞥了她一眼:“照你的意思,皇后应该继续留在汴梁主持大局?”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
赵玉洁跟赵氏的关系,他是心知肚明,不相信赵玉洁会坐视赵氏声势大涨。
赵玉洁嫣然笑道:“臣妾的意思是,陛下可以多设几个节度使,分别统领中原的兵马,再派一个人接替皇后娘娘为帅,协调各路兵马作战。”
宋治微微颔首。
这样一来,就能避免某个人独领中原好几十万兵马,兵权过重尾大不掉的问题,而又能让各军有统一指挥,避免军令不畅妨碍战局。
赵玉洁有这样的谋划,让宋治很是满意,不过问题随之出现:“若是多设节度使统领各部兵马,那局面跟眼下防御使领军有什么分别?”
这个问题赵玉洁无法回答了。
宋治便换了个问题,接着问道:“谁能接替皇后为帅?”
赵玉洁思前想后,有些踌躇:“人选并非没有,副大都督......”
宋治摆摆手:“战争形势逼人,修为不到王极境,不能统领大局。”
赵玉洁看了看宋治,琢磨着对方的心意:“臣妾以为,世家跟寒门王极境都不能用,不如就让宗室的王极境去?”
宋治露出满意之色。
他不想把中原好几十万军队和这么核心这么重要的地带,交给世家的人,战后lùn_gōng的时候,世家的力量必然壮大,不符合他的既定国策。
但用寒门的人替代赵七月,只怕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