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博尔术灰溜溜回营,魏无羡心情大好:
“国战至今,在大势上咱们一直是被动挨打,战阵之前都是对方嚣张,如今形势颠倒,真是大快人心!”
宋明难得的也露出由衷的笑容:
“能让博尔术挨了讥讽还忍气吞声,的确是非常难得,陛下在汴梁受的气,我们做臣子的,也算为他出了两分。”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疑惑的道:“今日博尔术举止如此反常,到底是为什么?也不知汴梁那边,现在形势如何了......”
博尔术等人的谈话,声音自然不会大到让他们听见,所以宋明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问题问出来,没有人的搭话。
赵宁虽然没有接到战报,但对一切心知肚明;魏无羡从赵宁这里,大体也知道对方的谋划布置与汴梁情况,所以虽然不说话,但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两人这番作态,让宋明和另外两名王极境,都是大感疑惑,觉得自己好像是蠢夫,而对方聪明莫测。
宋明试探着问:“莫非二位知道些什么?”
赵宁没有回答。
魏无羡则是嘿然笑道:“我们跟大伙儿一样,都没离开过郓州城,能知道什么?就算我们说汴梁大军有大捷,你们就能信吗?”
宋明摇摇头,表示不信。
汴梁大军怎么可能会有大捷?他们凭什么能有大捷?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虽然宋明很希望奇迹出现,但奇迹的出现也是要讲道理的,说没有王极境统领的汴梁军有大胜,跟让他相信石头里能蹦出一只猴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马上就相信了。
因为西南天际又飞来了一个王极境。
对方直奔郓州城头而来。
是孙康。
博尔术因为现在不想跟赵宁拼杀,所以没有派人阻拦,让孙康得以顺畅降临城头。
孙康的忽然出现,让宋明等人愕然不已,
他们自然是认得孙康的,却没想过对方会出现在郓州,在他们的想象里,对方应该是跟着宋治一起逃了。
孙康到城楼前时,天元大军正潮水般退去。
他看到被魏无羡、宋明等麾下王极境修行者,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间,有渊渟岳峙之气的赵宁,张了张嘴,竟是没能第一时间开口,心中五味杂陈。
乾符六年,他还是孙氏千年一遇的修行奇才,立志要在众人面前击败大齐第一将门的家主继承人,让天下人知道将门不只是赵氏有人杰,为五军都督府造势。
那一战他败了,败得没有悬念,败得凄惨无比,在满朝勋贵、官吏面前丢尽了颜面。
而后多年,孙康一直把向赵宁复仇,当作人生最迫切的目标,为此夜以继日的辛苦修炼。
当他成就王极境,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再度挑战赵宁的时候,国战爆发。
赵宁在雁门关展露出王极境中期的实力,并且击败察拉罕,守住了边关国门。
而他呢?
面对王极境中期的博尔术,他毫无反手之力,一场声势浩大、实力悬殊而又速战速决的激战后,祖父战死,他的父亲为了掩护他撤离被俘。
从那时候起,年少时跟赵宁的些许恩怨,在国仇家恨面前已经无足轻重,孙康的追求,变成了重拾家声、中兴孙氏。
他要向天下人表明,孙氏一门也有悍将。
可国战至今,迫于大势,孙康一直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在跟着赵七月回汴梁前,唯一一次主动请缨出战,去郓州对面的黄河北岸查探军情,还遭了博尔术的设计,差些带着查到的军情死在北岸。
若非鲁王宋真以死断后,若非赵宁神出鬼没般的来救援,他已是冢中枯骨。
而今再见赵宁,见到这个对手、仇敌、同袍、恩人,眼见对方风华万千,好似长天日月般高高在上,仿佛一举一动都能倾覆江山,再联想到赵氏在国战中的战绩,想到赵宁取得的大捷,念起赵七月毅然决然回归汴梁,并且指挥驻军取得的胜绩,孙康再清楚不过的感受到,他跟赵宁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对方是日月。
有着至少普照大齐千万里江山、黄河两岸战场、无数河东与中原军民的光辉。
而他即便是王极境,也不过是萤火。
他能发挥出的那点光亮,在对方的光罩下渺小得犹如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这天下究竟谁是英雄豪杰,原来早在七年前那场秋猎较量后,就已经有了再明确不过的结果。
只是彼时的孙康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不曾接受这一点。
当时的孙氏骄子,又如何能够提前预料到,只是短短七年之后,面前的这个同龄人——年少时fēng_liú成性名声并不怎么好的纨绔,会取得这样非同凡响、折服千万人的成绩?
“孙某见过赵总管。”
收拾心情,孙康向赵宁抱拳行礼。
诸多思绪许多感慨,胸中的千万语言,在此时化作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
“孙将军。”
赵宁微微颔首,“本将知你此行来郓州,必有重要军情,你且稍待。
“传本将军令,郓州所有都指挥使以上将领、五品以上文官,立即前来城楼下,听取孙将军军报!”
“得令!”城楼下的传令军使立即领命而去。
在传令兵赶往刺史府,军使擂鼓聚将的时候,宋明有些耐不住性子,对孙康道:“孙将军,你到底带来了什么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