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爬满了贺平的面庞。
望着前方勇武奋战、势如破竹的梁山营,他跟他的部下一样,都感到了极度的意外。
多给他们一颗脑袋,他们也想不到,梁山营的战力竟然如此强悍!
从耿安国策马冲杀出去开始,那些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群毫无纪律不识战阵的剪径小贼,就爆发出了山洪倾泻般的力量。
他们杀敌破阵,迅猛得就如砍瓜切菜,战马奔驰之下,北胡锐士人仰阵翻,从始至终面前都没有三合之敌。
虽说北胡大阵被陈奕斩了黄旗,士气大跌、阵势不稳,梁山营飞驰冲杀,在声势上占尽便宜,可对方毕竟是北胡精锐。
这群北胡悍卒战力如何,贺平等人在白日里,可是亲身体会得一清二楚。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对方根本无法阻拦梁山营的兵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贺平在震惊之余,也发现了梁山营的不俗之处。
跟他之前的预料完全不同,梁山营冲杀之时阵型齐整,将士配合紧密,虽然人人大吼怪叫,但没有一个人失去理智、脱离队列。
什么情况下该取敌人性命,什么时候只能格挡对方兵刃,什么情况要侧身闪避,什么时候应该举起盾牌,什么时候前面的人打乱了敌人的身法,后面的人应该及时补上致命一击,无不是章法有度。
将士更是身手敏捷,战技娴熟,几乎不会放过任何杀敌机会,也能很好的保证自身生存。
发现了这些,贺平心神震动得更加强烈,种种迹象表明,梁山营绝非什么沙场新卒,而是久经战阵的精锐!
这时候,贺平想起他曾经听说的,有关梁山悍匪的事迹。
这些人前些年就开始聚众为祸乡里,攻打地主家宅、大户庄园,没少跟后者的护院力量正面厮杀。
地方上的大族豪强,虽然修行者未必多么强悍,但能够将庄园修建得犹如坞堡,聚拢数百骁勇的却也不少,梁山悍匪经常攻打这些存在,哪里还会不通战阵?
“怪不得朝廷两度围剿,都被对方杀得大败而回......”念及于此,贺平心情复杂起来。
如果说攻打地主大户的庄园,只是让梁山营从悍匪向军队转变,那么官军两度进击,就是给了对方学习大规模战阵之道的机会!
能够两次将官军打得铩羽而归,可见梁山营的战力已然完全成型,跟那些只有流星绞杀弱小流民、小股山贼经历,没有大规模沙场作战经验,在百战百胜的北胡大军眼里,相当于沙场新卒的防御使军队相比,梁山营无疑就是真正的精兵!
梁山营的绝对战力,跟北胡大军还有实质差距,但在眼前这种形势下,却已经完全够用。
而且贺平这时还发现,梁山营中修行者数量很多。
“将军,这帮盗匪厮杀起来,怎么这样不要命?受了伤也不迟疑,简直跟疯狗一样!”贺平的亲兵指挥使,半是敬佩半是不甚理解的出声。
贺平沉吟不语。
确如亲兵指挥使所言,比起梁山营的战力,对方的旺盛士气与坚决斗志,显得更加直观突出,这让对方本就不俗的战力,发挥出了十二成。
“不要再叫他们盗匪了......这是一支真正的精兵,郓州诸位防御使的部曲,只怕无人能及,咱们都不一定强过他们。”
贺平看梁山营的目光已经发生根本改变,再无半分轻视之心,他从内心里开始尊重对方的实力,不再有任何轻蔑不屑之念。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赵宁的军令。让梁山营承担主攻位置,的确是英明布置。
他唯一还想不明白的是,刚到郓州的赵宁,是怎么知道梁山营有如此战力的?
还有,之前让陈奕等人处于大阵前锋位置,现在也表明是再睿智不过的决策,如果不是陈奕等人的英勇奋战,大军绝对没有现在这个局面!
换了任何一部处在陈奕等人的位置,都没有那个战力为大军赢得眼下的胜机!
“身在晋地,却对郓州兵马的虚实了如指掌,这就是传说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风采吗?这就是皇朝第一将门世家的底蕴吗?”
想到这里,贺平抬头看了半空战场一眼。
视野中,赵宁在博尔术等三人的围攻下,依然显得游刃有余,身法轻盈如闲庭漫步,一举一动都行云流水,充满意境。
他眼中顿时充满敬畏:“不愧是天下最年轻的王极境中期,不愧是大齐未来的镇国公、大都督,端的是天人之姿......”
......
一动不动盯着战场的木合华,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儿血色。
多给他十颗脑袋,在此之前他也想不到,战局会发展到眼前这步田地。
远处骑兵的战斗不去多说,他们现在被郓州马军缠着,虽然奋力作战,但因为之前冲阵时伤亡不小,现在也就能占点便宜,短时间内没有胜算。
观察步卒大阵战况的过程,对木合华而言是一个受折磨的过程,他一步步看着本来胜券在握的己方,被郓州军一点点给突破,从上风到均势到下风,现在已经是阵脚大乱。
步军大阵在对战冲过来的骑兵时,如果阵型齐整、有强弓劲弩的优势,只需要在阵前布置好障碍物,就能将对方射杀在进攻路上。
这种战法已经无数次被历史证明过。
历朝历代以来,从面对李牧、李陵到面对杨素,在跟中原皇朝的战争中,草原骑兵作为进攻方,吃过许多这样的苦头,导致后来就没有草原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