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桂海听见代甫唤他,忙放下手中提着的水桶跑朝这边跑了过来。余桂海中等个头,肤色白净,眉清目秀,尤其是脸上的一张嘴,端的是生得唇红齿白,难怪在这个卖艺班子里,大伙儿都叫他“奶油海”。
余桂海恭敬地站在代甫面前,声音极其富有感染力。
“师父......您叫我?”
“噢......”代甫仰着下巴看了看顾北和长缨,对余桂海说道:“这两位师父想听听你说书,就把你最近练的来上一段,也让为师听听你有没有进步!”
余桂海连连颔首说道:“多谢师父抬爱,那徒儿可就献丑了......”
他说着,朝顾北和长缨微微一礼,便欧若悬河地开始了表演。
“话说一代传奇,横跨三朝,平身八起八落......今日且不表顾北身居将相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单说顾相爷这八大劫难,却是一难胜似一难,试问天下人,有谁能像他这般,把磨难当作家常便饭,吃了上顿还得惦记下顿?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顾相爷何许人也?独隐仙人的关门弟子,身长八尺,目如闪电,能聚万物之辉;白马白袍,三尺长刀,斩尽四方妖孽。”
“一难起于‘西河帮’,西河帮主秦元江,万担金银堆如高山,书生名流围于膝前。但他不近女色,个中缘由少儿不宜。顾相爷一下子微山,花都拜母,与这秦元江狭路相逢。顾相爷冰清玉洁,怎能算计得了西河帮这帮老狐狸?又说这秦元江,时常出没与宫墙内外,外头的帮主,里头的奴才。一来二去后,西河的腰杆越来越硬,秦元江的鼠胆练成了狼肺。”
“补说前朝北襄王,手下两大高手,却无一位男子,尽是些公公......母母!他们早就嗅到了独隐弟子下山后,卷起的风波会牵扯到自身,这正是做贼心虚,投鼠忌器!江湖各路杀手暗中集结,单要取顾相爷的人头!”
“又说北国三大帮:‘长缨西河关刀局’,个个都是刀口上玩命主。西河帮派出了自己帮中的四大暗杀高手,尾随于顾相爷之后,相爷这第一劫,竟被‘长缨帮’偷偷化解开去......自古美女爱英雄,咱们顾相爷......”
“且慢!”顾北打断了余桂海的长篇大论,“这位兄台,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讨教讨教?”
余桂海咽了咽口水,拱手说道:“您有话便讲,在下知无不言!”
顾北嬉笑着问道:“余兄对这‘顾相爷’的事迹如数家珍,却不知余兄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问得好......”余桂海突然一拍大腿,话音拐了一个大弯,立起嗓子说道:“要问这相爷现在何处,客官请听我慢慢道来......相爷虽非真龙天子,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相传天下能见到他的人,皆是祖坟冒了青烟,前世修了齐福。唯独苦了‘幽灵杀手’两夫妻,坟里青烟袅袅,荒草已成堆......”
代甫见长缨面上微露愠色,赶紧抬手制止了余桂海,说道:“打住打住,却不知你是从何道听途说,东拼西凑来的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传言!”
余桂海略显委屈地回答道:“师父,徒儿为了这段书,可是一路上专门花了不少银子,才慢慢整理出来的,怎么会是牛头不对马嘴呢?前些日子,咱们路过枣集,徒儿碰到一位精神矍铄的江湖高人,他说他与顾相爷相熟得很,还特意给徒儿指出了很多遗漏......”
听余桂海这么一说,顾北和长缨略一对视,顾北问道:“余兄说的这位江湖高人,可是姓敬名投林?”
“好像是......”余桂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只顾着听他将顾相爷的事,却忘了请教他尊姓大名了......”
“嗯......”长缨看着余桂海说道:“我听你口中竟然知道顾相爷这么多的事儿,那你可否知道西北军陈明海?”
“陈元帅天下人皆知,我怎能不知?且说这陈元帅,生的八面威风,坐镇河界,四方安定......”余桂海无论说起任何人,都是一副说书的架势,长缨可不买账,连连摆手说道:“且慢且慢......我问你说,我不问你,你莫要信口开河!我问你,陈明海现况如何?”
余桂海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代甫,见代甫微微点头,他便说道:“实不相瞒,陈元帅现下正在眼前这川南城内!”
“很好!”长缨赞许地伸出一根大拇指,接着问道:“他膝下有个千金,叫陈萋萋,一直以来,伴随在‘平南王’段棠左右,她眼下是否也在这川南城?”
“不错!”余桂海得到长缨的赞许,面露得意之色,说道:“且说这元帅千金......”
“等等!”长缨打断他的话头,说道:“我再问你,‘平南王’段棠自封为‘北恒王’,泗水兵败,而今驻守川南,以图东山再起。你所为江湖说书人,怎么看?”
长缨话毕,代甫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眼前便是北国国公,倘若余桂海信口雌黄一顿乱说,莫说性命不保,恐怕还会又诛灭九族的危险啊。代甫忙接过长缨的话头说道:“徒儿他阅历尚浅,怎能对国事评头论足?”
谁料这余桂海正说得起劲,一心想在外人面前出出风头,博得师父的赏识,便抢着说道:“您还别说......余桂海虽是一介小小说书人,但朝野之事,在我心里,还是瞧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平南王’在江湖中号称‘双面海棠’,心智高于常人数倍之多,但偏偏不走正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