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们不烤羊腿了?”谢柄文问道。
顾北道:“炳文,既然缨儿将这家酒肆给了你,你可要好生打理,不要让大家笑话才是......我和缨儿去外面转悠转悠,有空就会来这里,你不必担心我们。”
谢柄文自然对顾北信心十足,他暗下决心,绝不给他的顾大哥丢脸,于是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长缨姐姐失望的。”
长缨拍拍谢柄文的肩膀,说道:“要是生意赔了钱,我就把你的腿打折!”又莞尔笑道,“待会你告诉那个雅间的客人,就说我们在宅子里等他们,他们是太子的人,你要客气点,知道吗?”
谢柄文一听,疑惑地问:“为何不一起去?”
长缨一瞪眼,低声道:“我们不回去准备点酒菜什么的吗?”
谢柄文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望着顾北长缨走远后,又悉心看起账本来了。
“店家......店家......”雅座里的客人喊道。
谢柄文忙放下账本跑了进去,只见一老一少瞪着眼睛望着他,眼神并没他想象的那么友好。
一直端坐着的老人发话了:“告诉我,他们的那个宅子怎么走。”话音不大,却字字透着寒意。
长缨已经交待谢柄文,这两人是太子殿下的,务必要客气。谢柄文当下毕恭毕敬地将地址告诉了他俩,只见他俩一句话都不多说,起身就往外走,谢柄文忙道:“二位走好......小二,快给二位爷备马车!”
老人身后的少年瞥了一眼谢柄文,轻轻说了一句:“还算有点眼力见儿......赏你了!”说罢伸手将两片金叶子往谢柄文怀里一丢,而后顾自出门,老人已坐入小二备好的马车内,小二向赶车人说明要去的地儿后,并未进去,而是坐在马车辕上,缓缓离开了。
谢柄文一拍脑袋:“算错了算错了......”说着颠了颠手中的金叶子,快步来到柜台后,又噼里啪啦拨起了算盘。
顾北和长缨来到宅子,顾北道:“缨儿,我一个人候着,你到屋内休息会。”长缨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不行不行,怎能让你一个人?我和夫君死也不分开!”
顾北怜惜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浪湖刀捧于手中,背靠照壁,稳稳地站着。
长缨在身侧,他务必要做到万般周全。
“夫君,你怕吗?”长缨依偎在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我只是担心他会伤到你......”顾北柔声说道。
“我会让你分心对吗?”长缨闪着眼睛问道。
顾北慎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高手一旦过招,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输赢乃至生死。
长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默默松开顾北,到厢房内取来自己的长弓和翎花箭,眸子坚定,她朝顾北点点头,纵身一跃,潜入房上屋脊,挽弓搭箭,视死如归。
顾北摆摆手,充满自信地笑了笑,他想让长缨心里明白,成功只有一种方式:心怀最爱的人,等最强的对手,然后干掉他。
马车停在了巷子口,沈公公下了车,边上年轻人替他整理整理了衣衫,他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巷子尽头的朱门,大大的敞开着,似乎在等他一样。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灌入沈公公的领口,他抬手捏了捏领口,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小福子……我怕是有十年,不曾出宫到这样的地儿来了吧……”
小福子低眉颔首,笑而不语。
沈公公迈开脚步,朝那扇朱门走去。他着实有些冷,深秋了,落叶在巷子里兀自打着圈儿旋转,一派萧瑟凄凉之景象。
少年的轮廓逐渐映入沈公公的眸子,他与身后雪白的照壁融为一体,简简单单站着。
沈公公突然有些想笑,因为他想起了花追,曾也少年英豪,曾也不可一世。
两侧的白墙青瓦,慢慢后退……
沈公公走得很慢,身后小福子随着他的脚步,稳稳的一步步向前,颊上通红,掩不住兴奋。
沈公公交代了,杀了眼前的人,就能贴身侍奉皇后娘娘,一生荣华富贵!
“可以了……”
在距眼前少年两丈远的地方,沈公公说了三个字。
小福子没听清楚后面的话,他早已急不可耐,腾身飞起,袍袖一翻,赫然露出两臂。
白生生的臂膀,紧缚着一对玄铁扑虎玲珑袖箭,只要他拇指一动,双臂就能从左右射出八支铸铁箭矢,箭头有毒,起初沈公公不告诉他是什么毒,这次来,他知道了,这种毒,和它的名字一样令人窒息——金刚鸠羽液!
小福子伸展双臂,犹如一只巨大的毒鸠,越过宅子的朱门,他看到了顾北,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他正满脸微笑,望着外面的沈公公。
小福子迟疑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看到这个少年横尸当场。
“射杀!”沈公公低沉地一吼。
小福子身子还在凌空,一听到吼声,借势用双脚一点飞檐,顿了一下,双臂对准顾北,拇指一扣。小福子知道,就算面前的人是沈公公,也难逃一死,因为天底下,没人快得过这对用火药助推的袖箭。
然而,小福子错了。
因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脖颈,被一支冰冷刺骨的竹子,不偏不倚地扎在了正中。
这令他无法呼吸。
他忘记了扣动拇指,他只想拔掉这根讨厌的竹子,然后痛快地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