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不到两日便告破,且阻断了理论中金人来援的最近道路,这些事情暂时并不为孔彦舟、刘麟所知晓……又或者,他们压根连某位相公去了阳谷的事情都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对于在济水东南侧平阴以北旷野立寨的孔刘二人来,他们只是在辛辛苦苦、认认真真的作战,尽全力麻痹着对面的张荣,等待着所谓李成的致命一击。
然而,忽然间,李成来是来了,却不是从张荣身后过来,而是从济水对岸马不停蹄的擦身而过,并一去不复返。
其实那个时候,以孔彦舟和刘麟的军事素养,就已经开始警觉了,孔彦舟甚至已经下令前线部队撤离前方交战区域准备集合兵力了,但再警觉也架不住李成前脚刚从济水西北面路过,后脚岳飞的部队便从东面泰山中密密麻麻涌了出来,直接阻断了去路。
时局如此,无力回。
而既然无力回,却不免要各寻生路。
然而这其中,孔彦舟和刘麟又多少有些不同:
刘麟是伪太子,他情知自己一旦落入宋军手中,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东京那个官家真如传闻中那般不把他当回事,但下面的赵宋文武也绝不可能留他性命。
所以,此人没有任何犹豫,既知情势危急,便即刻着手汇集手中兵马,犒赏士卒、封官许愿,俨然是要放手一搏。
至于孔彦舟,眼见局面大坏,却居然朝岳飞那里派出了使者,试图求个结果。
此人如此做派,看起来似乎也能得通。
一则,还是老生常谈,这孔元帅也好,李都督也罢,本质上都是流落京东的河北军贼变军阀,而且如果人家李成还存了几分得过去的野望,那这孔彦舟就纯粹是为了个人富贵享受而行事了,之前可以被刘豫用官爵财宝以及割据兖州的诱惑拉拢过去,今日为了活命脱离齐国也自然没有什么负担。
二则,此人与岳飞虽然没什么深厚交情,甚至当年在老家便一个是无赖一个是弓手,所谓根本不是一路人,但毕竟是同乡,总能找到合适容上话的。
三则,岳飞此番走汶水翻越泰山及周边丘陵至此,根本就是将他老巢兖州给隔断了,故此,即便是此番有命得脱,他孔彦舟却也很难保住兖州了,这对好不容易才过了几日富贵生活的孔元帅来,未免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人跟饶想法,乃至于世界观、价值观都是截然不同的,孔彦舟的请降文书递过来,岳飞连呵斥的yù_wàng都没迎…因为对他来,孔彦舟恰恰是此番必除之人!
须知道,当日正是这同乡一朝反复,致使京东局势大坏,直接导致了张所殉国于南京,那敢问他岳鹏举身为下属,难道不需要为恩主报仇吗?
而且,同样是这厮,在兖州时以同乡之名,诱得无数河北流民,继而裹挟降齐,其中徐庆与数千相州子弟负重而来,又不得不狼狈脱离,结果未及成功洗涮声名,便匆匆殉国于长社城下,那敢问身为上司,他岳鹏举难道不该为下属抹去死前遗憾吗?
更不要,这几日岳飞自泰山转来,别处为了防止泄露行踪根本不敢大肆攻略倒也罢了,但奉符(今泰安)这个要害总是要先取下的,而既破奉符,岳鹏举却是知晓了自己这个同乡在兖州的作为……原来,孔彦舟降齐之后,成为兖州的土皇帝,堕落的速度简直惊人。
别的不提,据奉符那边亲眼见识过的降人叙述,如今孔元帅正常在府上吃一顿饭,居然都要二三十个年轻漂亮的使女……干什么?
捧碟子,只是捧碟子。
而除此之外,什么看上什么漂亮女的把人家逼得家破人亡,逼迫地方官提前收取之后十几年的赋税,把本地富商有计划有组织的下狱榨油,反而显得有些通俗易懂了。
这种人,岳飞能让他回兖州?
“不是不校”
草草立住的营帐之内,当朝太尉,御营前军都统岳鹏举听完来人用乡音叙述完毕,却是颇显从容。“但昔日他临阵倒戈,致使张镇抚大败,张镇抚如今就在对面,未免不好交代。且朝中上下对他降齐一事也多有愤恨,此番若想得归兖州,须得立下泼之功……擒了刘麟来见本镇再兖州又如何?”
使者唯唯诺诺,却也不惊异,竟然满口答应,直接退却。
使者一去,别人情知有异,皆忍住不言,唯独岂李璋是个直性子,却是当场相询:“太尉真要放过此人?”
岳飞同样干脆,只是坐在原处,冷冷相对:“诈他一诈罢了,能一句言语哄得他起了内乱,岂不省了大的力气?也好少损耗些兵马……而不管成与不成,咱们都依旧如常,做好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机一到,便攻过去就是。”
李璋等粗直之将皆醒悟过来,而帐中其余众将也多果然如此之态。
且不提岳飞这里如何决心已下,并筹谋总攻,另一边,孔彦舟在自家帐中得到讯息,尚未主动做什么,便得到刘麟邀请,而此人居然也毫无芥蒂,径直引着百八十亲卫冒着暑热往对方帐中而去。
中午时分,气愈发焦躁沉闷,眼瞅着似乎又有几分夏日雨水情状,孔刘两个京东地界年轻有为的将领当下相见,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双方居然坦诚至极。
“元帅!”
二人隔案坐定,捧上之前藏于深井内的瓜果后,刘麟便迫不及待拱手相对。“听你遣使去了岳飞帐中,是何意图?又是何结果?元帅莫非以为岳飞还能容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