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扭头看向俞婉:“她不是这里的人,她是……异世的孤魂。”
难怪他算不了俞婉的卦,她的命数,不在这一片乾坤之中。
“燕九朝,等仗打完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的来历。”
“好。”
脑子里闪过他们最后一次谈话,她含笑的眉眼仿佛近在眼前,燕九朝看向周瑾,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
周瑾没问,你难道不奇怪吗?你没有什么想追问的吗?周瑾只是默默地出了屋子,将这一方天地彻底留给二人。
燕九朝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将她冰凉的素手合握在掌心,片刻后又贴在唇瓣上,低低地说:“俞阿婉,我不管你是谁,是人还是孤魂野鬼,你都赶紧给我醒过来。”
……
俞婉留在禹城养伤,萧振廷带着大军凯旋,回到了京城。
皇帝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虽仍行动受限,但脑子能受点刺激了,他将萧振廷以及所有奋战前线的将领交到了自己寝宫。
捷报上虽已经说了,但有些事,总是要亲自确认一番的好。
“朕听闻……圣族大军已经降了,又被摄政王下令杀了,可有此事?”皇帝中风并没有彻底痊愈,他语速缓慢,甚至细听,会感觉他有些吐词不清。
萧振廷的面上没有怪异,他正色道:“回陛下的话,圣族大军的投降是借口,实际是想让我们降低警惕,他们绕到我们后方,偷袭了我们的营地,还重伤了摄政王妃,摄政王妃至今都没能醒来,摄政王下令攻击,是出于军事策略的考虑。”
“是这样吗?”皇帝威压的目光落在余下十多名将领的身上,“燕九朝真的是在与圣族交战,不是屠杀泄愤?”
“是的,陛下!”
所有人口径一致。
皇帝见问不出什么,摆摆手,让将领们退下了:“萧振廷,你留下,朕还有话和你说。”
皇帝要与萧振廷说的是燕怀璟的事,燕怀璟勾结圣族的事情早已走漏风声,皇帝想听听萧振廷的看法。
萧振廷能有什么看法?这若是他儿子,他早拖出去打死一百次了,虽说燕怀璟也是被圣族利用了,可若不是他想要除掉燕九朝,又怎么可能掉进圣族的陷阱?
燕九朝若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奸臣,燕怀璟的动机还勉强说得过去,问题是,燕九朝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
揍燕怀璟?你他娘的抢了人家的亲,还不许人家揍你?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然而萧振廷也明白,皇帝之所以问他,不是真的想要听听他的看法,只是希望他能劝阻皇帝,毕竟,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此次战役除燕九朝外最大的功臣,他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他会劝皇帝从轻发落燕怀璟吗?
“陛下,太子之罪过,当以死谢天下啊!”
皇帝险些又给气中风了!
皇帝当然明白燕怀璟的罪过很大,可他毕竟是皇子,哪儿有真把他杀掉的道理?
皇帝觉得自己留下萧振廷就是个错误,这也是个油盐不进的、
“行了行了,退下吧!”
皇帝赶紧将萧振廷轰走了。
燕怀璟最终还是被废黜了太子之位,连带着韩丞相也被迫“告老还乡”,燕怀璟被流放到了北城的苦寒之地。
皇帝倒是没迁怒韩静姝,允许韩静姝留在京城,只是她腹中的孩子,再也不能上皇室的族谱了,她也不再是太子妃或皇子妃,只是冠了燕怀璟姓氏的燕夫人。
韩静姝奏请皇帝,允许她与燕怀璟同行。
太子府外,君长安拦住了她的马车:“你……你为什么不留在京城?你可知道,一旦去了北城,就再也回不来了?”
韩静姝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她摸了摸肚子,说:“孩子他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君长安道:“你别去!如果你是担心孩子,我……我照顾你们!”
韩静姝温柔地笑了笑:“多谢,再会。”
……
俞婉的伤口愈合后,燕九朝带她回了燕城。
燕王府一切如旧,连他走之前放在小花园茶桌上的棋盘都没有移动过。
所有人都知道少主与少夫人回来了,他们很期待少夫人的样子,然而少夫人却是个需要常年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的睡美人。
燕城四季如春,京城的雪都有两、三尺厚了,燕王府却彩蝶翩飞、春色满园。
燕九朝抱着俞婉坐在小花园的藤椅上。
风和日丽,阳光大好。
俞婉穿着一件湖蓝色束腰罗裙,怀孕期间好不容易吃胖的小身子,已经瘦回了他们最初相遇时的样子,上个月做的裙子,这个月已经又大了。
微风拂过,吹动俞婉的青丝,有一缕搭在了她的鼻尖上。
燕九朝将那缕发丝轻轻地拿下来,把她整个人环在怀中,望了望四周,在她耳畔轻声说:“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你不是说想来看看吗?”
他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木屋:“那看见那个亭子了没有?亭子后面有一座小木屋,本是用来养狗的,里面有好几个狗房子,我小时候没事就爬进一个狗房子里……嗯……没错……我很瘦小,所以爬的进去……然后他们就会找我,但从来没人找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不敢相信燕城的小少主居然会躲在狗房子里。”
燕九朝必须得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话痨。
他从前话少,他不是不知道,俞婉其实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