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也分不清何时已经过了黄昏,大雨早已遮住了崖顶的视线,好像没玩没了了一样。
夜,就这样在大雨滂沱中早早地来了,丝毫没有顾忌身为初夏的征候。
窗外是杂乱的雨声,我与孟云仲在厅堂中对坐无言,或许都在思索着今日镇上发生的事。
但最后,我却还是惨淡地笑了。因为在窗外的雨声中,渐渐夹杂了喧嚣的人声,意料之中一般,我淡淡地看着孟云仲略显得惊讶的神情,随即起身打开了厅堂的大门。
在混着浓浓水汽的空气窜进房间的一瞬间,那喧嚣的人声一下子被放大了许多倍,我却首先看见了站在人群前面的游若君和博义,他们和周围的几十个村民一样,一脸义愤填膺地表情,而在他们身边的付还恩却是一脸无奈,柔翅就在付还恩身边,丝毫不掩饰地对我嘲讽的笑着。
“杀死这个妖孽!替孩子报仇!”
人群里时时冒出这样恶狠狠的言语,我却倚着走廊上的栏杆,淡淡笑看他们的喧哗。人群里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镰刀,甚至有人将家里辟邪的灵符都带来了,那架势,还真是声势浩大啊。
游若君,你当真是策划了许久,也等了许久,如今,终于叫你等到了机会,这便是你最后的反抗吗?
“孟大侠!快离开那个妖女!别再受她迷惑了!”
顺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我转头便看见了走到门边的孟云仲,他依旧眉头紧锁,但我却从他已经有些发红的眸子中看出了无奈和悲伤。
一瞬间,我的心软了下来,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情景。我与他之间简单的美好,或许就将在今夜彻底被打破,我好容易下定了决心要放下一切伴他度过这几十年的光阴,现在,却似乎不可能实现了。妖和凡人,太过明显的界限,我甚至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还会不会再如往常一样。
“云仲……”
他依旧愣在原地,手却已经探向了腰间别着的宝剑。
我心里的高墙瞬间崩塌,只差那么一点,我就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终是没有选择与我站在一边。
“杀了她!孟大侠!就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恶毒的妖孽!”
我强忍着内心的翻滚,转头看着游若君。
“游姐姐,这是怎么了?你的病不是才好吗?可不能淋这么大的雨。”
“妖孽!别这么多废话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她早已无心与我调侃,满脸堆着杀意和愤怒。
“游姐姐,为何我听不懂呢?什么妖孽?”
“哼!你还想狡辩!”她从袖中掏出团东西,随即扔到地下。
我着实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那团东西,正是孟云仲曾经给我的汗巾。顿时,许多思绪,都在我心中明朗起来。
原来那空地上的魔物,并非是想伤我,无非就是想找到空隙从我身上弄到一样东西。
“银洛姑娘,你可认得此物?”一旁的付还恩倒没有如此愤怒,只是十分平静地问我。
我回头再次看看孟云仲,他还是纹丝不动,想是也看到了那块汗巾,目光中,又再多了些许忧伤。
“认得又如何?”
“这是在一个死去的孩子手中发现的,若真是姑娘的,那想必这件事与姑娘脱不了干系了。”
“贱人!这下你没法狡辩了吧?那些出事的孩子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心脏却被掠走,只有妖才做得出来!你用妖法迷惑云仲我都已不追究,但你竟然如此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不除了你,实在天理不容!”游若君迫不及待地吼叫着,仿佛真的义正言辞。
“对!杀了她!孟大侠!不要被她的妖法迷惑!”周围的村民声声附和,情绪再次沸腾了起来。
“即便这孩子偶然得到了我的汗巾,也不能说明就是我杀的呀。”
“哼!那为何有人看见出事的当天,你确实来到镇上,又确实到了东南边的林子里?你一定是在镇上事先盯好了这两个孩子的去向,然后将他们引到林中,狠下杀手!妖孽!你受死吧!”
“奴家曾听人说过,许多妖物都会以童子之心为食来修炼妖法,我与相公都查看过孩子的尸体,除了心脏不见之外,其他一切完好,普通人是做不出来的。”柔翅脸上挂着森森冷笑,嘴里却是柔弱无辜的声音,“我知道姑娘曾帮助治好了若君姑娘的病,但姑娘今日却做出这样的恶事,若君姑娘也没有办法帮你了。”
“哼!她救我,恐怕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家记得吗?山道上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惨案,正是在她下山救我的那天!”
“对!对!一定就是她干的!大家快杀了她!”
所有的人好像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步步朝木屋逼近。
“大家小心!她会妖法!”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大家又停住了脚步,我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些无能而滑稽的凡人被游若君肆意煽动摆布。
“银洛,当真是你做的吗?”
一阵凉意浸透了我的全身,我可以将游若君煽动村民前来挑衅当做是戏耍,也可以无视柔翅阴谋得逞后的嘲讽,然而,这个问题,怎会从他的口中问出?他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吗?他当真不如曾经那个送我草环的男孩子一样丝毫不在乎我的来历身份吗?又或者,是记忆愚弄了我。即便是那个男孩子,在知道了我是妖之后,也可能会惧怕我、排斥我,甚至认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