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尽然呀,按理,中毒者一个时辰之内必耗尽精元而死,可小姐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这便说明狐妖的毒对小姐并没有对其他人厉害,定是有办法可以解的。小姐不可放弃,我想主人如果还在的话,也不希望你出什么事的。”
我对芝粉笑了笑,或许有个念想总归是要好些,那不如就先相信她说的话吧。
“芝粉,给我说说苍黎妻子的故事可好?”
“主人的妻子……这要从一千年前说起了。”
一千年以前?芝粉的话音也跟着变得悠远起来。
“其实主人并非魔族,他原是神界掌管十大神兵的天神。后来花仙族没落,我被主人所救,便跟了主人做他的婢女。那时,主人与他的妻子青木琢已经住在这里了,主人命我侍奉青木夫人。后来我才知道,青木夫人是天神和凡人所生的女儿,主人与她结合本就违反了天规,但主人力量强大,而且还拥有“十大神兵”的苍融之剑,神界无法与之奈何,而那时神魔两界征战频繁,所以主人便得以与青木夫人隐居于此。
后来,青木夫人的天神父亲找到了她,要她助他消灭魔族,夫人不肯,几番波折,便与主人一起闯进魔域,主人为了她,背弃了神界,彻底化为魔族。可最后,夫人还是无法逃过命运的劫数,在她父亲的逼迫下,她只能化作圣灵山加固魔域封印,阻止神魔之间的争斗。自那以后,天神再无法闯进魔域,那些成魔的生灵也只能从凡间的封印入口才能进入魔域,而一旦进来,便只有等魔域力量足够强大的魔族打开封印才可以出去。打开封印需耗费极大的魔力,所以魔域屈指可数的几个能打开封印的魔,也不会轻易动用破印之法。
在那之后,主人就始终守在圣灵山旁,渐渐的,圣灵山上流下一股泉,除了主人以外,其他魔族只要触碰到这股泉,便无法幸存,主人认为这是青木夫人的血脉,便将圣灵山守护起来,不许其他魔族靠近。再后来,神魔两界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主人也每日到圣灵山中感怀往事,直到,那日主人将小姐从凡间带回来。”
天神,魔族,几番争斗,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靠一人之力,想要换得神魔两族的和睦,不知青木琢的牺牲是否值得。苍黎化身为魔,他这样的守护又能维持多久?生离死别,都是因为那一腔执念。本是因爱,却生出恨;本是安好,却平添动荡。
“那这么说,我此刻体内流着的,全是青木琢的血脉了?”
芝粉低下头,微微颔首,她似乎有些哀伤,但我却总觉得有除了哀伤以外的东西。
“当初是苍黎强迫你进入魔域的吗?”
我试探着问她,一直以来,我总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些反叛和被压抑着的怨愤,除了那日在戾池边看她随花雨起舞时有过一丝喜悦,其他时候的她,唯有牵强的顺从和怯懦。
她抬头看着我,第一次与我四目相对,眼的眸中千丝万缕,想要倾诉,却最终被酝酿成浅浅一汪池。
“没有,主人并未强迫我与他们进入魔域。”她再次低下头,懦懦地说。
我举目四望,看着木屋内简单的陈设,想着小筑周遭清净幽逸的环境,看来青木琢确是一个想要脱离喧嚣,归于沉静的女子,只可惜,她生来便注定了悲惨的结局,注定了她的生命将与神魔之间无休止的争斗紧紧相连,注定了她要在神与魔之间被仇恨和爱纠缠。
一瞬间,我的脑中有一抹哀伤流过,又是那种思想被强行侵占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我体内流淌着青木琢的血脉,便也同时拥有的她的思想吗?我的心口一阵抽痛,我不禁用手捂住,忍不住咳嗽。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想必是狐妖的毒又发作了。”
“小姐,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解你的毒……”
“什么方法?”
“既然当初主人以换血之法救了小姐,那如今,或许可以同样的方法排除小姐体内的妖毒。”
“换血之法……那便是说,要取得圣灵泉水才能去除我的妖毒了?”
芝粉点了点头。
我细一想,或许这的确是个方法,刚才迷茫的希望现在变得似乎有所企及,只不过,如果此法可行,那我必将先回到魔域,可是怎么才能回去呢?更何况,魔域如今已成为是非之地,魔族正在酝酿着一场自身残杀。我回去,只怕又会卷入其中。苍黎已死,又有谁能为我挡去其他魔族的加害?少了他的庇护,我身为妖类,又如何在魔族中得以存活?但这总归是一个办法,让我无法取舍,再想想在却仙瀑安逸的日子,想想……那个我竟然愿意为他失去生命的人类——孟云仲,难道我真的要遵循承诺再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吗?在魔域,纳兰莫升的一剑将我刺的满心皆碎,苍黎强加的保护又让我愤愤不得自由几十年,而当面对云锦时,作为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孟云仲却敢像苍黎一样,挡在我的身前,难道他就不怕死吗?很多年前,母亲将我从那个替我结草环的男孩子身边带走,终是在我心上划出一道伤痕,现在母亲不在了,没有人再可以阻断我的情感了,难道我就要这样放弃掉尝试付出真情的机会吗?还有,还有母亲的仇,就要这样轻易的放下了吗?苍黎最后留给我的那句话,更是有无数的疑惑,让我隐约觉得自己的的确确与其他妖类不一样,若我并非妖类,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