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
西风卷起帷幔一角,烛火摇曳,赵瑾年的脸在光影间明明灭灭,抓紧墨梓凝的手,指节泛白,透着隐隐怒意。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墨梓凝大力甩开赵瑾年的掌握,挑眉对上寒凉的眼,“我在这宫里风刀霜剑只当红尘游戏,所凭所持唯有对瑾年的一腔真情,若是这火你执意要扑灭,但求你早些灭了它,也免得我在这深宫受苦。”
“你说什么?”浓浓酒香伴着低低潜吟漫天席卷而来,天旋地转间墨梓凝跌入一个坚实的臂弯里,居高临下,赵瑾年好看的眉眼镀了一层寒霜,“身居六宫之首,你却认为是在受苦?墨梓凝,你当这万丈荣耀是什么?”
“是我心甘情愿让你套在身上的枷锁!”
伸手圈住赵瑾年的脖颈,墨梓凝整个人贴上去,浅浅的一个吻,像是烙在了心里。
“就为你这样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我在这里耗费了三年的锦绣年华。”
“你这个女人,真该给你点教训。”
听到赵瑾年切齿发话,墨梓凝蓦地笑出了声,“所以,就要把我给你的兄弟?”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被摔碎了一地,赵瑾年拧眉,打横抱起单薄的墨梓凝。
“你是朕的女人,要教训,也是朕亲自教训……”
把娇小的人儿丟到大床上,被翻红浪,巫山。
墨梓凝不知是喜是悲,眼角挂着泪,心里却因为那个叫作赵瑾年的男人,而生出最卑微的喜悦来,就连睡过去,嘴角还挂着笑。
“贱,真的是太贱了!”迷蒙中听到自己成了废后,重归采女旧位,刚刚睡醒的墨梓凝心中感叹,正八品的位份,不是贱而是太贱。
墨梓凝浑身酸软,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昨夜的喜服被赵瑾年全给撕破了,没有衣服换,墨梓凝只好身着xiè_yī亵裤,外罩一单床单,把盖头折叠上,拦腰系住。
刚刚忙活完,墨梓凝就听到院里有动静,出门一看,一众队伍,为首小黄门见是墨梓凝,才要见礼,忽又记起墨梓凝已是废后,如今不过区区一名采女,弯下的腰立马挺直。
“墨采女,皇上命你回去住你的凤仪宫,怎么还赖在玉喜宫不走?”说着,搭眼瞧见墨梓凝的装束,翘着兰花指掩口轻笑,“呦,这是什么新奇打扮,可别惊了圣驾,到时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皇上有那么好吓的吗?”
墨梓凝怪眼一翻,无视小黄门的冷嘲热讽,大摇大摆过去一边规矩站好。
“还算你懂规矩……”
位份再低,也是皇上临幸过的人,宫里的人再扒高踩低,若没什么利益冲突,也都愿意留三分与人行,小黄门放过墨梓凝,高声唱喝,“密达国美姬公主,现封为密贵妃,赐入住玉喜宫。”
墨梓凝骤然听到美姬公主四字,惊得将目光投向队伍中失魂落魄走出来的那道俏丽身影,怎么会是她?自己不是已经换她逃脱升天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十二名宫女,八名太监匍匐在密贵妃脚下,齐齐恭请贵妃金安。
被唤作密贵妃的美姬,愣愣地垂眸看着地上众人,好半天僵硬的脸上才扯出一丝凄凉的笑来。
“平身……”
“谢贵妃。”
墨梓凝看着这一切,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不过一夜的功夫,被黄小邪带着远走高飞的美姬,还是被关进了这座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看什么看,快走!”小黄门发现墨梓凝肆无忌惮地盯着美姬看,吆喝着指挥人赶她出去,“敢这样盯着贵妃看,简直放肆!”
被逐出玉喜宫,墨梓凝晃晃悠悠往凤仪宫走,都已经被贬回采女了,却还要她住在凤仪宫里,墨梓凝肯定赵瑾年没安好心,只是一时也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她却能肯定,之所以她这个废后没有被人拦路诘难,就是因为皇上命她继续住在凤仪宫,圣意难测,谁也不敢乱伸蹄子来踩她。
长长的宫墙长长的路,墨梓凝心里想着美姬和黄小邪到底遇到了什么而走得极慢,看似东张西望,实则什么也没入到她眼里去,猛然一声,“放肆,还不快跪下,惊了圣驾你担当得起吗?”
“皇上?赵瑾年?”记起昨夜的疯狂男人,话音未落,墨梓凝两腿一软已经跪倒,就是跪倒的不是地儿,正正跪在路中央,路经的龙辇不停也得停了。
赵瑾年坐在龙辇上,慵懒地单手支头,看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墨梓凝,神情淡漠。
这时,从路的另一边有仪驾迤逦而来,迎面到了近前,竟是还未进行封后大典,先已入住长乐宫的姬氏。
墨梓凝被夹在中间,两面气势恢宏,中间狼狈难堪。
姬氏自凤辇上望过去,愣没认出拦路的是谁,及至有人过来禀明是身为废后,如今是凤仪宫采女的墨梓凝时,才蓦地一笑,轻启朱唇。
“呦,我当是谁敢拦皇上的路呢,原来是墨采女……墨采女这身装扮,是要唱山门呢,还是水漫金山?”
墨梓凝床单斜披,右手露着xiè_yī半截袖子,脚上趿拉着仅有的一双木屐,若是再拿个钵,还真有些出家人的意思。
听到姬氏打趣她,墨梓凝面朝赵瑾年,膝行蒲伏,挪去到宫墙根下,双手叠加,头抵在上面不发一言。
被冷落的姬氏成了自说自话的跳梁小丑,赵瑾年依旧眉眼淡淡的,像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出闹剧。
凤辇让去一边,龙辇